================================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再娶 作者:夏邑 文案 家暴男反被家暴的故事。 一个被家暴的女人,突然有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她会怎么对待曾经虐待过自己的丈夫? 章蓉说“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打了我的,就别怪我打回去喽。” 本文虐男主,后期甜文为主。 被压制了很久,奴役了很久的女性,突然得到了权利,会去怎么做,会不会迷失自己呢? 有一天晚上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了女儿国的水和最近看的《玻璃芦苇》,想写这个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很惨烈,希望这个故事能够让他们之间得到好的结局。 内容标签: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章蓉 ┃ 配角:沈双溪,冉铭 ┃ 其它: ==================   ☆、颠倒   一夕之间,夏国的所有水源都变成了女儿国的水,男子喝了会变得力气小,会怀孕,女子喝了恰恰相反,力气变大,不在拥有怀孕的能力。   而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水质变化的两年后。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没见你生个女儿出来。”章蓉看着丈夫的样子很是来气,上来给了他一巴掌,又一脚给踹翻在地。   “对不起。”男人眼中带着恨意,却很快掩盖了起来。装作很柔弱了样子,偏生男人长了个凶面孔,让人怜惜不起来。   “你这人天生反骨,不打不行。”章蓉说着就拿起了家里的鸡毛掸子,抡圆了往男人身上招呼,男人似乎是被打的疼了,一边被打一边向里屋爬着。   以前被打的狠了,往外爬过,四周的女子有看不过眼的,劝了两句。章蓉便扒了他所有的衣服,把他吊在树上打。   四周好多很热闹的女子,她们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自己身上游走。   无论他怎样哀求,女人似乎铁了心一般,并没有放过他,而且在打完之后,一直吊着他到傍   晚该做饭了,才放下他。   让他滚去烧饭。   从那之后,他便再也不敢爬去外面求助了。   自从水质发生变化以来,男子很容易怀孕,一个村子里十有八九的都怀孕了,只有他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听说连远在京城的皇帝都怀了孕。   男子缩在角落里,尽量用后背挨着打,这样顶多后背会疼上几天,不会影响做家务。   一下又一下,仿佛没有止境一般。男人此时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地上,可还是很疼很疼。   见男人一动不动的躲在那里,章蓉更加来气,一脚踢了过去,把男人踢翻在地。男人又本能的向着远离她的地方爬。   爬了没两步,身上的衣领被拽了一下,然后感觉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男人被抱了起来。此刻男人的脸色更加的惨白,身体在发抖,嘴里一直说着,“求求你,不要,不要”。眼睛里只剩下恐惧,之前的恨意也没有了。   章蓉没有理会男人此刻的求饶,把他抱紧了里屋,仍在了床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扒光了。接着章蓉只脱了裤子,就压了上去。   似乎是发泄般,并没有前戏,一下子男人便被进入了。男人啊的叫了一声,便住了嘴。他娘住在院子里的一个小厢房,他不想她担心。   女人不断的在他身上起伏,他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望着房顶。他能够感受到下面突然有一股湿润的液体流了出来。   “真够贱的,这么快就出来了。”女人从他身上起来,似乎并没有得到满足,“下次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说着女人便穿好裤子,走了出去。   男人看着章蓉走远了,颤颤巍巍的爬起来,赶忙收拾了一下床。章蓉爱整洁,如果哪里没做好,又是一顿毒打。   最近这半年,他挨打的次数比以前少多了。不是他有多顺女人的心了,而是女人似乎是在镇上谋了什么好差事,一个月总要出去半个月不在家。   女人心情好了,也会带些肉回来吃。她每个月给家里的月钱本来是绰绰有余的,但最近娘生病了,抓药要不少钱。   这个钱,只能从他和娘的饭里去克扣。其实,他现在已经吃得很少了。娘说她的病不治了,不想连累他了。   这个月的药钱还没有着落呢,之前攒的私房钱也都花了,这个月的月钱她还没给他。村子里有的男人会做些刺绣去镇上卖,他学了几次都做不来。   从心底里,他还是抗拒的,这些女人的活计,他是看不上的。夏国的律例今年又做了更改,男人不再允许经商、做工和为官。主要的任务就是生子。   两年来,夏国婴儿出生的比之前少了很多,而且男孩子比女孩要多很多。十个男孩出生才会出现一个女孩。   现在比以前更在乎传宗接代了。   好多女子都娶了几房夫君,就是为了生个女孩。   男人心里是希望章蓉能够娶几房夫君回来,那么她便不会把精力都放在折磨他身上。可看她却似乎是没有这个意思。   他很快的整理好床,看到床单上遗留的白色污迹,脸色又变得惨白。飞快的把床单换下,放在木盆里。   抱着木盆想着村口的小河边走去。一路走的有些蹒跚,偶尔路上遇到几个昔日好友,但他们离得他很远。   掩着嘴,对着他指指点点。当然男人此刻顾不上这些,他赶快蹲在河边,开始洗了起来。现在已经深秋了,河水已经很凉了。   “哎呦,这不是双溪么?”一个瓮声瓮气的女子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男人身子一僵,这个人曾经调戏过他。   男人缩了缩肩膀,手下的速度更快了,飞快的拧好了床单,放在木盆里打算离开。   “急着走什么?”宋钱子拉着他一直胳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长相我看的上么?”   男人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长相一般,甚至还有些凶,自然不会有人觊觎他的美色。   “宋大姐,我该回去做饭了。”男人隐忍的说道,想后退远离她。谁承想宋钱子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了怀里。   趁着男人挣脱的当口儿,宋钱子把手伸向了男人的裤子,一把抓住了,还揉了起来。   “哈哈,还真大,和我想的一样。”一边随口调笑的说道,一边继续揉着,“这么快就硬了,是不是你家那口子没满足你呀?”   自从水质改变,女人的欲望就变得越发的厉害。像是一种原始的冲动,鞭策着她们去耕耘。   男人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哐当木盆掉在了地上。被拿捏着,揉着,男人的欲望渐渐变大,身子也越来越软。   “求求你。”男人本能的说着。村里他曾经的好友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并没有伸出援手,他能感受到他们眼里的鄙夷。   “钱子,把他办了吧。听说章蓉去了镇上,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狐朋狗友怂恿到,其实她也想顺便发泄一下。   村子里像她们这样游手好闲的混混,一般人家的男子是不愿意嫁过来的,她们只能趁机揩些油,过过干瘾。   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   听着她们的谈话,男人突然生出一股绝望。他奋力的挣扎了一下,向后跌了出去。   “沈双溪,你自己也想要不是么?看你那□□”宋钱子说着话,先是被怀里的男人推了个踉跄,等看过去的时候,愣住了。   男人跪着地上不停的发抖,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正是他的妻主章蓉。   “呵呵,章妹子,你来的正好,你家双溪似乎有些不舒服,我们正打算给他送回去呢。”宋钱子赔笑的说道。   “是吗?”章蓉冷冷的站着,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们两个。   她们两个心里顿时有些打鼓,这章蓉好像是在镇上拜了习武的师傅,这一年多都在习武,她们两个恐怕不是她的对手。“章妹子,当然是啊。”   “没问你们。”章蓉冷冷的盯着跪在脚边的男人,“是吗?”   男人抬头看向自家妻主,感觉到她的目光盯在了他支起来的帐篷上,有些难堪的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她一定都看到了,还问这些。   “是”男人低下头,低声说道。   “你看我们没骗你吧?”宋钱子听到他这么说,当下放心了起来,开始随意起来。   “滚”章蓉厉声对着她们说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宋钱子她们理亏在前,又见章蓉面色不善,正所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灰溜溜走了。   “回家。”章蓉说着便不管地上的男人,自顾自的向家里走去。      ☆、是非   沈双溪踉踉跄跄跟着眼前的女子,手里抱着木盆,走路更加的不稳。眼中带着恨意。是的,如果   你总是被各种理由毒打一顿,怎能不恨?   他知道,开始是他做的不好,为人夫,并没有尽到该有的责任。甚至在两年前河水没有变质之前,也打过她。   可他总共就打了那么几次,也没有打这么狠。   即使是血债血偿,那么他也早就还够了。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杀了她。杀了她,就不会有人责打他,也不会受到这么多的屈辱。   宋钱子她们敢这么欺负他,就是看着他家妻主并不在意他,甚至随意责打他。   可,现在这个社会,女人主权,女为尊的社会,他会被处以极刑,甚至他的娘亲也会被牵连。   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沈双溪一愣,随即身体止不住开始发抖,她又要干什么?   “给你”章蓉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仍进了木盆里,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吓得男人一惊,险些惊叫了起来。   女人嘴里发出哼的一声,没有再理会身后的沈双溪,自顾自的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双溪,是你回来了么?”院子里传来了娘亲的声音,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哦,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嗯”男人答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原来她是要去镇上啊,真好,可以有大半个月不再看到她了。   真好。   男人回屋子里,先把钱收好,利落的把洗好的床单晾晒到院子里。   又开始做饭,是很简单的饭菜。热了一个馒头一个窝头,炒了一个白菜。男人把饭菜端到厢房去和娘亲一起吃。   主屋,那人说过,她当家的一天,她不允许他娘亲踏进去。是的,当年他娘亲待她不好,嫌弃她不生育,甚至谋划着把她休了,再娶一个。   为什么不纳妾?能养一个,为什么要养两个浪费口粮。这是娘亲当着章蓉的面说的,没想到从此章蓉便记恨上了。   男人有时候很怕,怕她会把他休了,再娶。毕竟她要做工养他和他娘亲两个人,会成为负担的。   毕竟,女人少,加上有很多吃不了苦的,劳力也随之少了,国家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富足。   或者说是这个国家男女政权变换的一个过渡必经阶段。   “娘,吃饭了。”男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娘并没有躺在床上。“您怎么又在做刺绣,很伤眼睛的。”   “咳咳,我想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做就做一些,你好去换些钱。”坐在床上绣着花的中年女人,颜色有些苍白,眼睛下面发黑,一副病入膏盲的样子。显然已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个月,她给你钱了么?”她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放下手中的活。   男人赶忙递了一杯水过去,娘喝了水,才好点。   “给了。”男人马上答应。   “她回来又打你了么?”   “没有”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我想给你攒些钱,有些钱防身总是好的。以后娘不在了,你就走吧。”   “娘,你……”男人有些愣住。   “娘知道我儿受苦了”娘说着就要哭起来。   “娘,你说的什么话,现在章蓉对我好很多了。”男人展开一个笑容,“您看她还让我吃白馒头呢。”   “是吗?”老太太有些将信将疑,看了一眼饭菜,才真正相信。   虽然老太太病了,不怎么出门,但也有些小姐妹过来坐坐,当时他们家两个壮劳力的时候,也只是两个男人吃上白馒头。现在他们家只有章蓉一个劳力,还能吃上,想来章蓉对她儿变好了。   她这个儿子,比以前懂事多了。   老来得子,老来得子,宠到天上,便也没有那么懂事了。   娘俩儿吃完饭,沈双溪就去给她娘熬药了。这是最后一副药了,明天要去镇上买药。   他晚上躺在床上,盘算着明天的安排,忽略了身上的疼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早上起床的时候,才觉得身上好像是被牛车碾压过一样,很疼很累。   做好早饭,收拾完家里,和娘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他走到镇上的时候其实已经快中午了,进了药铺抓好了药,才找了个犄角旮旯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两个窝头啃了起来。   今天出门,走的路远,他特意带了两个窝头充饥。旁边就是一家卖包子的摊子,热气腾腾的包子熟了,肉包子,很香很香。   上次吃还是两年前了。咽了口水,继续低头吃他的黑窝头。   中午和老太太吃的窝头是玉米面窝头,而男人现在吃的是用野菜掺和着做的,比较难以下咽。但却可以省下钱来留给娘治病。   男人眉头皱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抓药的时候,药店的伙计和他说了,他娘的病,有一种药很管用,要一两银子一副药。   而且如果还是吃这药,也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多拖些时日罢了。   平时他抓的药一副也不过十文钱,章蓉每个月给他的家用是一百文钱。而这一两银子相当于他们快一年的花销。夏国的钱币换算是一千文钱相当于一两银子。   可娘的病不好再拖下去了,时至今日,他才知道钱有多重要。   男人此刻愁容满面。   “蓉姐姐,你吃。”一个很好听的声音突然传进了耳朵。其实男人所处的位置正好比较背风,一般人很少会注意到。而他也很少会注意到别人,只是这声音很是好听,所以禁不住侧耳去听了起来。   “嗯,你也吃。”   腾地一下,男人猛地站了起来。   章蓉。   是她的声音。   慢慢的,男人挪了过去,想去看个究竟。偷偷看了一眼,便缩了回去。是章蓉,身边坐着一个男子背对着他,看不清容貌。   男人并没有勇气去看第二眼,他怕她看到,怕她生气,怕她会休了他。   之前他曾经盼望过,她能休了他,他便能脱离苦海。但经历了宋钱子的事情后,他才知道,在这里生存,没有女人,只剩下被欺凌的份。   男人需要依靠女人才能活下去。   再也没有心情吃下去,收好剩下的半个黑窝头。沈双溪等外面拐角处再无声音,才慢慢的探出头去,没人。才慢慢的离开。   心里突然有些空空的,脑袋也空空的。   男人不敢想章蓉和那个好听声音的男子之间的关系。      ☆、章蓉受伤   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   这天是个晴天,沈双溪想着把家里的被子拆开洗洗,在过一个月就要进入冬天了,那时候洗的衣服什么的就干的特别慢,比较难洗。   走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洗了。   “双溪,这里。”一个长相比较憨厚健壮的男人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自从章蓉对他并不好之后,他的昔日好友有多远躲多远,毕竟他们不想得罪章蓉,更不想给自家   妻主找麻烦。有些人就是登高踩低的主,并不觉得这样不好或者不对。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换做   是他,他可能也会这么做。   他慢慢的走向招手的人。   那个人,高高大大的,很健壮的样子,偏生长了一副憨厚的面孔,和沈双溪有些凶的样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招手的人叫耿春,是个憨子。在三岁的时候发烧,晕死了过去,后来醒过来就变得脑袋不太灵光。   “傻春,你婆娘没少揍你吧。”刚走过去,身边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调笑道,“之前还看到你家婆娘拧你,怎么最近到屋子里拧了?”   “没没有”耿春急忙解释道,“我家妻主对我很好。”   “哈哈,你家妻主那么能干又长得好,我看早晚会把你休了。”一个声音继续恶毒的说道,“再说你都没生蛋,哈哈,和沈双溪一样,生不出蛋来。”   耿春的脸色憋的通红,气的要跳脚。“不是不是的,我家妻主不会休了我的,她对我很好。”   “我怎么看到她和镇山张员外的公子走得很近呢。”   男人走过去拉了拉耿春的衣角,让他不要和他们争辩了。他们就是想看他们的笑话。   他不明白,明明才两年,这些男人就变成了长舌妇。   原来,男人也会碎嘴长舌。   男人闷头洗衣服,不再理会他们说什么。他们见对方冷淡的态度,也便兴致缺缺的抱着木盆离开了。   沈双溪来的比较晚,等他洗完了,差不多人都散了。   “双溪,你说我家妻主会休了我么?”耿春显然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   看着有些憨憨的耿春,男人突然想到了今天在包子摊看到的一幕,章蓉会休了他么?   “不会,你家妻主对你那么好。”男人安慰道,不知怎的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是啊,之前她还会掐我,现在都不掐我了。”耿春说的是之前他刚娶她进门的时候,她总是掐他,嫌弃他笨。   耿春的妻主,哦,不,是媳妇。是三年前他娘看他痴傻,花了大部分积蓄,从很远地方买来的媳妇。听说刚开始,小媳妇闹的厉害,耿春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驯服了。   这两年他的妻主开始当家,接起了家里的炼油作坊的生意,真的给做了起来,还把生意做到了镇上。很多人都说,她会抛下耿春。   大家都等着看傻子笑话呢。   耿春的妻主,男人是见过的,外表柔弱貌美内里刚硬,若不是外表柔弱,耿春的娘也不会看走眼了。   凭心而论,他们并不相配。   “双溪,你家妻主又打你了么?”耿春得到了安慰便不再纠结那个问题了。   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告诉了他又能怎样呢?又不能解决问题,可能还会白白让人笑话。耿春没有什么心眼,很容易被人套话。   “没有”男人低声否认道。   “我就说她对你是在乎的,可能之前看你做家务什么的做不好才生气打你的,和我家妻主一样。现在她对我就很好。”耿春开始按照他自己的逻辑去解释。   此刻他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眼中的讥讽和绝望。   “那天你被宋钱子欺负,我看到了。”耿春突然转换了话题,引起了男人的注意,“我跑去找你家妻主,正好的村口找到。她听说你被人欺负就折了回去。后来我家妻主叫我回去,我就没过去了。”   “是你告诉的她?”男人声音突然提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会突然出现。”   她是特意回来救他的。不知怎么的,知道这个后,男人并没有一丝感动。反倒是心里更加空唠唠的。   以前并不能理解女人为什么总是多愁善感,总是那么软弱,不麻利,拖泥带水的,可现在自己也开始变得畏畏缩缩的,不像是自己了。   “我先回去了。”男人抱着木盆径自朝着自家方向走去,身后的耿春,有些担忧的叫着他,他洗的慢,也不等他。   下次不给沈双溪占位置了,耿春有些气恼的想到。   沈双溪走到家门口,进了屋子,利落的把床单被罩晾好。和娘打过招呼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般的握紧了拳头。男人闭上眼睛,靠在床边,蜷缩着身体,很快进入的梦乡。   男人很抗拒去躺床上睡觉,因为在床上,章蓉总是能想到很多很多的办法去羞辱他,更别提未顾及过他的感受。   自从那次她羞辱了男人之后,男人就再也不在床上睡了,因为床对他而言不是床,而是地狱。   章蓉在的时候,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床上睡,但后半夜身体总是本能的滚到地上去睡。   有时候章蓉看到了,会责骂男人几句,有时候就冷哼一声走开。   章蓉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玩意儿,带在他下面,看他硬着无法发泄,一边粗鲁的揉捏着,一边有冷哼着说他多么的贱。   男人从当初的混世小魔王,慢慢变成什么家务都做的井井有条的贤夫,为什么章蓉还要这么对他呢?   男人不想去想了,也想不明白。   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趴在了他的身上,热热的。   男人猛地惊醒,已是月上三杆,透过月光,看清是章蓉回来了。摇了摇她并没有反应,抬起手来透过月光,才发现满手是血。   她受伤了。   男人慌慌张张的把章蓉抬起来,搬到床上。又利落的点了灯,检查了一下,肩膀和大腿都受了伤,伤口还在涓涓的流血。   恐怕是失血过多,才昏了过去。男人站在床头愣了一会儿神,才慌慌张张的找了金疮药撒上去,又撕了一些布条包扎伤口。   男人本来想叫大夫,要赶着牛车到镇上去请,大半夜的哪里去找。冷静了下来,男人突然想到章蓉的伤如果严重,她就直接去镇上了,或者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没去。   男人不敢贸然行事,他并不知道章蓉为什么受伤。   男人站在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章蓉,伸出双手,又缩了回去。   猛地,章蓉突然睁开眼睛,“我以为你会趁机杀了我。”      ☆、不速之客   男人吓得后退了几步,她说对了,从见到章蓉受伤一直到刚刚,他有几次都想致她于死地。   掐死她,他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可当机会摆在面前,他却不敢了。到不是因为对章蓉还有旧情,只因他经历过这些愈发知道一个男人在这个阴阳颠倒的社会想要靠着自己去生存的艰辛。   倘若这事被官府知晓,他虽不会被杀死。现在整个夏国的生育率降低,在今年年初夏国国君就颁布了《生育法》,废除了死刑。   像是他这种谋杀妻主的罪行,会被送去充当军妓。直到生下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母亲是谁的孩子,男孩养大继续充当军妓,女孩养大送去苦寒之地戍守边疆。而他这一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罪,而不得解脱。   想死么?官府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死不成。要不那些开妓院的人岂不是肯定会赔本。   这种惩罚比死还要可怕。   即便侥幸,无人察觉,可凭他的力量,根本没有能力去赚取一两银子一副药的费用。   可悲的是,他并没有能力去养活自己和娘亲。   “没有”男人赶紧摇头,身体本能的簌簌发抖。即使是受伤的章蓉,也让他害怕的不能自己。   “你想杀我,我也不会怪你。谁让当初我也想杀了你。”章蓉说完这句话,显得很轻松似的,便不再理会站在床头的男人,闭目休息。   章蓉一连在家休养了大半个月才好利落。   这半个月,她并没有找男人的麻烦。但男人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知道那时候章蓉肯定是早就苏醒了,肯定是知道他把手掐向了她的脖子又缩了回去。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掐下去,女人会不会杀了他。   从受伤后章蓉有些反常,晚上会靠在他怀里睡去。这让男人很不适应,他不明白她怎么了。   还有她那句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又从何而来。   正在愣神的当口儿,从外面进来一个男子,一边走着一边喊着:“蓉姐姐,蓉姐姐。”   男人定睛一看,是那天那个人。   穿着一身锦缎紫色衣衫,面容白净,眼睛很大很有神。个子不是很高,身材纤长,若是放在以前,算是个翩翩贵公子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家里极受宠爱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子安雅的气质。不像他们村子里的那些男人,一对比,显得很是粗鄙。   男人心下突然慌张了起来,连晾晒衣服的手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他心里知道,这个男子来者不善,而他的妻主却从未和他提起过。   只见章蓉从房里走出来,面带微笑的对这来人说话。“冉明,你怎么来了?”   “早上听我娘说你受伤了”冉明说着眼圈突然发红,说不下去了。看着她走出来,悬着的心才放下。   得有半个月没见到蓉姐姐了,以前都是镖局里有活计,她才过来,十天半个月很正常。早上无意间听娘和旁人说起她受伤了,便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我没事了,一点小伤。”章蓉拍了拍冉明的头,说道,“我送你回镇上,你自己偷跑出来,师傅知道了,该担心了。”   “送我来的马夫我叫她明天过来接我,我也给家里捎了话,今晚不会去了。”冉明看着她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终于知道她对他而言,很重要,比他想象的重要。   所以他不顾身份,不顾立场的来了。   他准备表明立场,既然蓉姐姐不说,那么让他来说好了。听他们说蓉姐姐并不待见她的夫君。他想留下来,留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   “胡闹。”章蓉稍微有些严厉的说着,但男人能看出来,她看冉明的眼神是带着亲昵的。   那个叫冉明的男子要留下来,来意已经很明确了。   “你就是蓉姐姐的夫君吧?请把蓉姐姐让给我。”说着走向了一脸沉默的沈双溪。   “不行。”   “不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说完的两个人互看了对方一眼。章蓉开口说道,“冉明,不要胡闹。再胡闹,蓉姐姐不喜欢你了。”   “我没有胡闹,我喜欢蓉姐姐。”冉明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没想到她会拒绝。她也喜欢他啊。   “蓉姐姐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待的。”章蓉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意,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小孩子心性。   “那你喜欢你夫君么?”冉明不死心的追问。   “嗯,我喜欢他。”章蓉很认真的回答。   “我不信。”冉明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章蓉走向了沈双溪,朝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男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们很久都没有接吻过了,上次接吻还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他们也曾经有过美好的日子。只不过,后来被他一点一点破坏掉了,不知怎么,心里的弦响了一下,他记起来很多过去的事儿。   是他后来跟着村子里的混混学会了赌博酒气,输了钱,回家会拿章蓉撒气。章蓉眼睛里也曾送满是爱意转到绝望的麻木。   她后来看他的眼神都是冷冷的。   哇的一声,冉明仿佛受不了这一幕,转身跑了出去。   章蓉松开男人也跟了出去。   男人看着章蓉远去的背影,一瞬间有些失神。   她原来在镇上做了镖师,原来是在护送的路上受了伤,这些她从未和他提过。   当天晚上章蓉并没有回来。男人早早的洗漱就躺在了床上睡觉。可能最近这半个月和章蓉一起同床共枕习惯了,所以他习惯性的躺在了床上。   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男人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听见村子里打更的声音,好像是三更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大早,就听见耿春的拍门声。   男人才想起来,前几天和耿春约好了去镇上卖刺绣。虽然耿春比较傻,但做刺绣却比较在行。听他说是之前跟他妻主学的。   从娘的房里拿了绣品出来,便和耿春一起出发了。是坐的村子里的老牛车,一般到镇上赶集的都会坐,一次十文钱。   之前男人自己去抓药舍不得坐,宁可自己走路过去,可是省下一副药钱呢。可这次是跟耿春一起,就不得不破费了。   耿春说他妻主让他坐车去,他一向很听他妻主的话。有时候甚至他娘的话都不如他妻主的话管用。      ☆、耿春的心事   一路上,牛车晃晃悠悠的前进,沈双溪难得的看着蓝天,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闭目养神。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双溪”耿春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闭目的人,又讪讪的闭了嘴。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示意等到下车之后再说。   耿春虽然比一般人愚钝,但一些基本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当然这个知道,是经历过很多很多的跟头才长了记性的。   虽然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他也渐渐明白了,村里人的八卦之心。   他们不过是因为不敢得罪自己的妻主,才不敢像欺负沈双溪那样欺负自己,顶多是口头上嘲笑几句罢了。   耿春也渐渐的明白了,他的妻主,贺双舟对他的照顾。   可他们结婚这几年都没有娃娃,他从村子里一些人的嘴里知道,想要拴住女人的心,得有一个孩子。   这个时代的女人,还是从传统的女人转变过去的,对于孩子自然比过去的男人更加重视。   下了车,给了车资,沈双溪拉着耿春走到一个不太热闹的地方,摆起摊来。   这时候也有空闲问他想说什么。   “双溪,我和妻主还没有孩子。”耿春脸色有些不好,眼圈红红的。   “别着急,孩子的事情急不得。你看我也没有孩子呢。”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得拿自己的不好去宽慰别人。   他和章蓉也没有孩子。   他不知道章蓉想不想和他有个孩子。   这几天他有想过一些事情,却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算是死结么?解不开了。他开始是恨她的,自从她受伤了,他好像没那么恨了。   毕竟,若论养家糊口而言,她做的比当初的他强多了。   自从夏国的河水改变以来,夏国男人越来越趋于柔弱化,越来越依赖女人。   “你不知道,她……”耿春的眼圈更加红了,眼泪也吧嗒吧嗒的掉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这个是?”沈双溪有种不好的预感,以他对他们两个的了解,贺双舟不可能外面有人,她不像是会藏着掖着的人。   “这个是妻主送的我,我随身都带着。”耿春抽抽搭搭的说着。原来是有一次他进山去挖野菜,因为有些痴傻,村子里的人都不大愿意和他一起去,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去的。   他人高马大,长相又一般。一般的女子不会去打他的主意,一直也都平安无事。直到有一次,遇到个上山采药的游方郎中,拦下他,告诉他,他身上带着的这个是避孕香囊。劝他三思而行,毕竟如果男人不生育,对身体可能有损。   沈双溪接过去,闻了闻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很淡,如果不是仔细去闻根本不会闻出来。   “妻主她不想和我有孩子。”耿春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绣品。“双溪,你说她会不会不想要我了。”   “你问过她么?”沈双溪没想到,他们这么多年无子,是因为他的妻主并不想要孩子。女人都是爱孩子的。   耿春摇了摇头,“妻主是我娘买过来的,可能当初她就是不乐意的。”   “你先不要胡乱猜想,你可以问问你妻主。万一你误会她了呢。”男人此刻也有了自己的答案,却不忍心去伤害他。   也许,贺双舟只是看他痴傻,怕他们的孩子也是傻子呢。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忍心说出来。   “这个多少钱?”   说话的时候,这条街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低头指了指耿春绣的一双鞋垫。   “这个二十文钱。”耿春想了想,回答道。   “便宜点,十五文。”婆婆拿起来鞋垫,来回摆弄了几回,感觉像是有哪里不满意。   耿春刚要答应,就被沈双溪拉了拉袖子,“大娘,这个很费绣工的,我这个兄弟绣了五个晚上呢。”   婆婆听着不肯让价想放下,“要不你买两幅,给您按十七文一副。看您就是镇上的富裕人家,我们乡下人,还指着这些绣品卖些钱吃顿白面呢。”   “小伙子你太会说了,好啦,给我来两幅吧”婆婆给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再去讲价了。   “双溪,你太厉害了。”耿春显然是震惊到了,已经从刚才失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一个半天,两个人的绣品就卖了七七八八。两个人打算去吃顿热乎的面汤,就差不多回家了。   沈双溪当初是不好意思去讲价的,或者说是不屑去讲价的。真正到了吃喝都成了问题,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人只有经历过真正的低谷,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面子不面子也就真的顾不得了。   生活,远比想象中的要艰辛。   吃完午饭,两个人四处逛了逛,便到了集合的地点去坐车。   闲逛的时候,有些小吃,看起来很美味儿,但两个人都不太舍得。男人问过耿春,他妻主赚钱养家不成问题,他为什么还要去辛苦的做绣活儿卖钱呢?   他做这个肯定是背着他娘的。   他娘就他一个孩子,怎么舍得他去吃苦。   耿春怎么都不肯说出来为什么。沈双溪有些搞不懂他了,连香囊的事他都告诉了,为什么这个却不肯说。   即使他不说,男人也知道,这个钱,是为他妻主贺双舟攒的。   听说油坊的生意很好,她会在乎他的这点钱么?   坐在回去的牛车上,沈双溪也闭上眼睛休息。   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他拉着耿春去看了看镖局。镇上的镖局就那么一家,很好找。只不过他从未想过章蓉去做了镖师。   路过的时候,特意朝里面看了看,只有些在练武的弟子,并没有看到章蓉。也许又去忙了,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也有危险。   镖师的工作,薪资是高些,但危险。普通人家的子弟是不会轻易从事这些的,这种人和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徒是一样危险的。   晃晃悠悠到了村口,从牛车上下来,沈双溪就急忙往家走。这时候太阳落山的早,他还要去给娘做饭,趁着亮再把上次洗好的棉袄缝上。   还是他娘帮忙拆了棉袄,他又花了三十文钱去重新打了棉花。今年冬天应该会暖和些吧。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男人看到门口站了个人,定睛一看,是章蓉。   她回来了。      ☆、他们之间   “你回来了。”温和的阳光下章蓉脸上带着微笑,带着善意。这让沈双溪很不适应,习惯了一副面孔嘴脸,换了另一幅当然不适应。   他有些费解,不知道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男人谨慎的点了点头。绕过了女人,紧走两步进了院子。都没顾得上和娘亲说说绣品卖了多少钱,闷头开始烧火做饭。   男人从米缸里舀出小半碗米,淘洗了起来,米汤也没舍得倒掉,放在一个瓷盆里,留着等做熟饭后,熬点米汤当粥喝。   他娘的胃不太好,要多喝一些软糯的,到时候他在放些米进去单独给娘熬一些。   窝头还是有的,可章蓉回来了,总不能让她吃这个。毕竟卖力气去赚钱的人,总要吃些好的,补补身体。这些,从前的他都是不懂的,以前吃着好的,从未想过她们吃的是什么,有没有不舍得吃。   人只有经历了相同的处境,才能够真正的理解别人。   章蓉看着自家男人低眉顺眼的做着饭,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开口。他们之间很久都没有这么平静了。   从受伤回家昏迷的时候,她想过,男人会趁机杀了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可能他并没有那么恨她。   那时候受伤了,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的就回了家。也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这里才是让她觉得安全的地方。   晚上躺在床上,男人看着身边睡着的女人,闻着她的气息,忍不住想要靠近。   从水质改变以来,夏国男人的欲望变得很强烈。从章蓉受伤之后,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那个了。虽然每次都不舒服甚至恐惧,但身体的需求,还是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章蓉受伤的日子,他照顾她,并没有想那么多,可过了这些日子,身体总是蠢蠢欲动。他试过自己解决,但仍旧得不到疏解。   借着月光,看着躺在身侧的章蓉,沈双溪鬼使神差般的凑了过去,趴在了她身上,手开始不听使唤,而身下早就已经□□,开始磨蹭着想要进去。   “这么急不可待?”章蓉突然睁开眼,看着男人。   男人一愣,看不清身下女子的表情,羞愧般慌忙想要下来。他怎么了,竟然会主动求欢?   没等男人爬下去,一个大力,章蓉便把男人压在了身下。“那就让你舒服舒服。”   一夜过后,男人觉得浑身酸痛,睁开眼,章蓉早已经不在身侧。有些恍惚,昨晚她对他,不再暴力。   让他有种错觉,他们之间仿佛一对正常的夫妻一般。   如果,章蓉从今以后都变好了,那么他就原谅她了。   他想着以后跟她生个孩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好。什么爱不爱的,抵不过柴米油盐的。虽然心里知道,他还是没好意思去告诉耿春,不要再纠结他妻主爱不爱他了,又不是怀春的少女,哦,应该是少男才对。   一切的美好,始于昨晚,结束于早饭。   沈双溪穿好衣服,准备到厨房做饭的时候,发现章蓉早就已经在忙碌了。隐隐的,看着章蓉忙碌的背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都不记得上次她是什么时候做饭的了。   吃饭的时候,照例是,他把给娘的饭菜单独端过去。   “她回来了,没欺负你吧?”虽然自己的儿子总是瞒着自己,可她明白,章蓉待他并不好。有时候从来的小姐妹嘴里,也能听到一些传闻。   “她最近对我很好,今天早上的饭还是她做的呢。”沈双溪实话实说,并没有在瞒着什么。   他看到娘亲拿着碗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放了回去。“儿啊,上次来的那个男子是谁?”   他不明白娘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个,一时有些语噻。原来娘知道这个事,那时候娘在厢房,他以为她没听到。   其实那时候他娘只是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在争吵,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有些听不清说什么,后来还是同村的一个熟识过来看她的时候说的,看到一个穿衣打扮很好的少年去了她家,还从她家哭着跑了出去,随后儿媳妇章蓉也追了出去。   “听说是镇上镖局的小少爷。”   “那时候你爹想要纳妾的时候,突然开始对我特别好。”娘亲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娘亲其实不算特别老,那几年被他爹闹的,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大夫说郁结于心。   沈双溪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不好。原来她一切的转变,是因为这个。   夏国国君颁布的律法也有规定,如果三年之内,男子没有生育,妻主是必须再纳侍郎的。为什么要三年呢,因为毕竟是由那个时代转变过来,时日尚短,很多女子都是从一而终的,并不会因为   男子不生育而去纳侍郎。   就是原来的社会,如果女子不能生育,那么男子肯定会再娶或者休妻,而如果是男子不能生育,他们双方便会领养一个孩子。很少有女子因为男子不能生育而离开的。   现在的夏国,基本都是一夫一妻制度,默认的。他们是村子里,本就是一夫一妻,很少有纳妾的,所以沈双溪不曾想到这点。   至于原来妻妾成群的,大都遣散了,各自安好。由于夏国男孩子出生率远远大于女孩子,而男人的生育率又低,生过一个孩子之后元气大伤,至少两年之后才会怀孕。   这纳侍郎,是要经过夫君同意的。她对他态度的转变,原来是为了另一个人。   “娘,你觉得人家镇上的少爷会做侍郎么?而且人家肯定看不上咱们家这么穷的。肯定是误会了。”沈双溪宽慰着他娘。   章蓉看着沈双溪回来的时候,神色不好,便开口问了一句。男人胡乱搪塞了几句过去了。章蓉突   然发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沈双溪好像有心事了。由于关系刚刚缓和,便没有继续追问。      ☆、棉袄风波   到了深秋,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寒冷。阴霾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密密麻麻的小雨,并不大。老人们常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也许今年的冬天会更加寒冷。   男人也穿上了厚一些的衣服。前几日,把弹过的棉花取了回来,缝好了三个人的棉袄。特意给章蓉和娘的多放了棉花,一个经常在外奔波,一个年纪大了不耐寒。不像他自己年轻力壮的,不需要那么厚的棉袄。   太薄也会冷,男人找了一些破旧的无法再打补丁的旧衣服,嗯,已经算不上旧衣服了,顶多算是破旧的布,缝在了自己的棉袄里。剩下的布,留着纳鞋底。   弹的棉花,蓬松了,比之前显得多。他卖掉了一部分,虽然没几个钱,但好歹是他能够想到的为数不多的筹到钱的办法。   章蓉赚的钱,虽然比一般卖苦力的多,但真的是拿命去换的钱,他不好意思去提那一两银子的药钱了。更多的是怕,被拒绝。   春夏飘柳絮的时候,他收集了很多,想着虽不是很保暖,却可以做成床垫子,替换着用,总比硬邦邦的床好一些。   他偷偷的把柳絮缝到了自己的棉袄里,不暖和就不暖和吧,他还年轻顶得住。再说,他又不是总出去。   人,怀着最大的善意去生活,并不一定能够得到相应的善意。   他和章蓉这样表面平静的生活,真的挺好的,他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波澜了。   虽然他知道,那个叫做冉铭的男子,并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儿。章蓉又去押镖去了,这一去可能又是半月有余。   等她回来,正好可以穿新弹的棉袄了。沈双溪看着自己缝好的棉袄,有些愣神。看着密密麻麻的针脚,有些不可思议,女人的东西,男人学起来也没有那么难。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向往相夫教子的日子。他想这次章蓉回来,提提孩子的事情。娘那天也说了,他们是该要个孩子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邻居过来拜年,带着刚刚一岁蹒跚学步的宝宝。章蓉好像很喜欢,包了足足十文钱的红包。要知道,一般村子里都是给几块糖的,顶多给一文钱算是讨个吉利。非亲非故的,很少有人这么大方。   送走邻居后,章蓉总会阴沉一张脸,像是谁惹到了似的。然后就是责打他,甚至是强迫他。也许,她是怪他没有孩子吧。   如果再没有,他也可以学着村子里的那些人,吃些偏方什么的。这些都是耿春跟他说过的。   他们谈话总是不会避讳他,觉得他痴傻。   “其实我全记着呢”耿春有些小得意的对他说过。   章蓉这次回来,比走的时候消瘦了很多。脸上带着倦容,显得很疲惫。回到家连脸都没洗,一身衣服也没来的及换,到头就睡了下去。   风餐露宿的,怎么可能不消瘦呢?只是以前,怀着恨意,巴不得她早点死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等章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了。口有些干,想下床喝点水,谁料刚一动,身边的男人就惊醒了。   男人看到身边的章蓉,一瞬间瑟瑟发抖起来,显然还没有完全睡醒,只是本能的害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伤害,烙印在身体上,即使心里原谅了,身体还是很难在短时间内适应。   章蓉叹了口气,伸手把男人圈在怀里,“没事了,我以后都不会伤害你了。”她开始想着报复,报复一个人,真的可以让自己忘记那些伤害,可她心里觉得很空。   每次打完他,开始她还能觉得解气,觉得自己正义。后来,看着男人越来越像当年的自己,眼神中带着胆怯,带着恨意,她有些犹豫自己所谓的正义到底对不对?   慢慢的男人恢复了清醒,还是慌张的推开了章蓉的怀抱,低声解释了一句,“我去做早饭。”便飞快的穿好衣服,逃了出去。   章蓉有些无奈,想着来日方长吧。不急于一时,毕竟他们冤冤相报了很久。这次受伤命悬一线,章蓉心里的执念才真正的放下。   吃了早饭,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许久不见的宋钱子几个人。并没有打算搭理她们,谁料她们竟然拦了路。   这是条村子里的主路,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的。她并不担心她们人多会怎样,再说都是乌合之众,并没有什么武功的底子,并不是她的对手。   “那个章姐”宋钱子堆起脸色的肥肉讨好的笑道,“听说您在镇上镖局某差事,能不能给妹妹们引见引见?”   章蓉挑了一下眉,心下明白她们的意图,有些觉得这些人的脸皮可是够厚,前段时间她们欺负她男人的事儿,她可还记恨着呢。   她不去找她们麻烦,已经算是够念着同村的情分了,居然敢到她这里讨便宜。   看着章蓉并没有什么表示,宋钱子继续自说自话想要拉近关系,“上次来看你的那位公子,和你   挺般配的。你家的那位,人长得不好,心眼更不好。”   “是啊,沈双溪不是什么好东西。”身边的几个喽啰附和着。   “嗯?他怎么心不好?”章蓉顺着她们的话问道。   宋钱子以为真的像她们想的那般,章蓉是有了休掉沈双溪娶镇上的富家公子的想法。毕竟那样的公子,怎么可能做小。再说章蓉一向看她家的那位不顺眼。   她们自从听说,章蓉在镇上做镖师赚了很多钱,便也想跟风去做,并没有想过这份工有什么风险。她们认为以她们打架那三脚猫的所谓功夫,就可以行走江湖。   “你穿的棉袄暖和么?”宋钱子突然问道。   话锋突转,让章蓉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没有回答,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路上的吃瓜群众也慢慢聚集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沈双溪也站在了后面不显眼的位置。   “小六你来说。”宋钱子指着身边一个瘦高个说道。   “那个章姐,我家亲戚是弹棉花的,她和我说你家那位卖了一部分棉花。做棉袄的,那个不是买   些新棉花续到里面,哪里有往外卖的道理。”小六说着挠了挠头,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宋钱子,   又继续说道,“有人看到他收了很多柳絮。”   提起柳絮,周围的吃瓜群众,顿时炸开了锅,沸沸扬扬的……   听说,村子里有个续弦的夫君,把前夫君过世后留下的孩子,开始还视如己出,后来自己的孩子   出生后,就渐渐的不那么好了。后来冬天的时候,被发现用了柳絮给孩子做棉袄。那么厚实的棉袄,孩子一直喊冷。   他娘觉得孩子不懂事打了孩子,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棉花。后来那个续弦的夫君好像是被休了。   他们一家也搬到另外一个镇子生活了。   “没有,我没有……”沈双溪急急地辩解着,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在站在人群的外围。围观的   吃瓜群众只注意到里面看,并没有留意旁边站了谁。   不知道是谁,把男人推到了章蓉旁边。   章蓉看向他,等着他解释。      ☆、解释   “我没有”男人看着章蓉很多很多话要解释,但嘴巴好像不是自己的,脑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只会低声的说“我没有”。   他急着解释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是了,被章蓉毒打强迫的时候,他除了绝望愤恨,都没有掉眼泪。可这次,看着章蓉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的时候,他却忍不住红了眼圈。   觉得心里憋着很难受,很委屈,他怕她不相信他。一个人若是不信,你说什么那个人都不会信,若是相信,不解释也会相信。   他对她,还是怕的。   经历了这段日子的表面和气相亲相爱。   “回家吧。”章蓉拉着男人准备往家走。围观群众并没有让出路的自觉,甚至还想跟着他们家里去看看热闹。   毕竟,之前章蓉打她家男人,可是扒光了打的。这么个看笑话的机会,谁放过谁就是傻子了。   “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众人便散开了。   “姐,咱们怎么办?”瘦高个小六看着章蓉要走,有些着急,拉着宋钱子问道。   “让他们走,回头等她收拾完沈双溪,自然会来感谢咱们。”宋钱子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个人,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毕竟咱们给了她一个休夫的借口,哼”   “还是老大英明!”随身的喽啰赞叹道。   这群人要说大奸大恶算不上,还在村子里竟是干些调戏妇男,偷鸡摸狗的勾当,让本村的人很是反感。   一路上,两个人走的很急。男人几乎是被拖着走的。进了家门,章蓉重重的把院子门关好,是的,吃瓜群众并没有乖乖听话走远,而是仿佛约好了一般,等在她家门口。   可这次他们似乎失望了,眼看着章蓉关了门,悻悻的离去。也有不死心的,想在门口等着,可天寒地冻的,谁也不傻,就陆续都离开了。   章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男人偷偷看了一眼,没敢吱声。章蓉拉扯着把男人拉近了屋子里。   “把衣服脱了。”   她的语气很不好,很生气。   男人身体抖了一下,没动。   “别等我说第二遍。”章蓉说完后,走出了屋子,好像是去拿什么东西。   看着章蓉转身出去,男人脸色变得惨白,双手哆哆嗦嗦的开始脱衣服。等章蓉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脱的精光,跪在了地上。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章蓉气极反笑的问道。这段日子的缓和,并没有奏效。他并没有真正的拿她当作妻主来看待。   男人听到她问,抬起头来,想要说话,可一看到她那审视的目光,又低下头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章蓉看到男人哭了,有些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他哭,以前打的再狠,他也没哭过。她家男人可是又臭又硬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软弱了,和村子里的其他男人一样。   章蓉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男人面前,弯下腰,把男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又找来棉被盖好。   她家的男人瘦了很多,不脱衣服根本注意不到,已经这么瘦了。好像她走的这半个月更瘦了。她给的月钱不至于会这样。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他不说,那么她来问好了。   她起身拿起放在床边的剪刀,剪开了沈双溪的棉袄,里面的破布和柳絮都露了出来。怪不得,她   拉着他的手回来的时候,他的手很冰凉,她还以为他是吓的。   男人看到章蓉把棉袄剪破,立刻慌了神儿,也顾不得哭了,马上又从被子里钻出来,跪在地上。   “我没有给你的棉袄,你的棉袄是新弹过的棉花,真的,不信你拆开看看。”沈双溪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他怕证据面前,她对他的好也随之消失不见。   “谁让你出来的?”章蓉皱着眉头有些语气不快,“回去躺好。我回来之前不要出来。”   男人哆哆嗦嗦的想要爬回床上,屋子里很冷,还是比室外的温度要好很多,男人光着身子很容易受凉。   忽然周身一轻,又被抱在怀里,章蓉调整了一下情绪,温和的说道,“地上凉,乖,躺在床上。”   给男人盖好被子,又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便离开了。   看着章蓉离开的背影,沈双溪才慢慢的回过神来。她好像,并没有怪他。是他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这一躺就是躺到快中午了,沈双溪正琢磨着要不要先穿上地上被剪破的棉袄,先把饭做了。毕竟老这么躺着也不是事。   这时候章蓉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她有些气喘吁吁的。“你先穿下我放在镖局的棉袄凑合下,我在镇上买了布和棉花做件新的。”   说着把地上的里衣和棉袄都给男人递了过去。沈双溪接了衣服,露出一条白晃晃的手臂,然后又藏了回去。   章蓉咽了咽唾沫,“先穿上去做饭吧。”   沈双溪感觉到女人注视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想等着她出去再穿衣服,谁料到对方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还要去做饭,如果没按时送饭过去,娘该担心了。顶着目光,沈双溪坐了起来,穿起了里衣,刚要穿棉袄。   章蓉突然走了出去,站在了院子里。   章蓉的衣服,穿起来有些小,凑合也能穿,只不过手臂露出一小节,下面的裤管也露出一小节。   沈双溪做饭的时候,章蓉在屋子里并没有出来。   等把饭都做好,给娘端过去的回来的时候,进里屋发现章蓉已经在缝棉袄了。他缝棉袄,大概要两三天,做完手里的活计的空闲来做。可她已经做了小一半了,好快啊。   “饭好了。”沈双溪看着女人做衣服的画面,觉得很温馨。她对他,真的很好。若是旁的妻主,定不会这般对他。   一件棉袄就把他沈双溪给收买了,开始替女人去说话去着想。男人真的很好哄的,就像之前的女人一样。   “好”章蓉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吃饭。   两个人坐在饭桌上,一时没有话语,显得有些尴尬。这时候章蓉突然抓住男人的手,“暖和多了,真怕你冻坏了。”   听着章蓉这般说,男人鼻子一酸又要掉泪。   “具体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章蓉语气很温和,很温和。“我相信你。”   男人就把他怎么卖棉花,怎么给自己缝棉袄,怎么给章蓉和娘亲的棉袄都加厚了,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也把药房伙计说的话说了一遍,他生吃俭用的存钱,只有五百文钱。只够半幅药钱的。男人有些垂头丧气。   “我们是夫妻,以前发生的那些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要一起商量,想办法解决。”章蓉第一次敞开心扉和男人说话。   “好”男人点了点头,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      ☆、好好爱   一个下午,章蓉都在屋里做棉袄,心无旁骛。沈双溪有一瞬间,觉得回到了,新婚燕尔的那段日子,温馨安稳的日子,那时候觉得每天有盼头,那时候想要对身边的这个女人好。和她生儿育女,和她白头偕老。   当初并不曾察觉,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冰冷的面孔。   自从男女性别颠倒以后,女人基本上没有再做曾经属于女人的活计了,变成了男人去做。   有机会翻身做大爷,谁还会去做那些零碎的没有地位的小事。况且还要赚钱养家,哪里来的经历和体力。   女人体力上不如以前的男人,很多女人只能硬着头皮去做那些出卖劳力的工作。更何况还有很多柔柔弱弱的女子,并不想成女汉子,除却河水让体质改变外,心里上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个世界,并不管你喜欢或者不喜欢的。   章蓉做好的时候,沈双溪想要插手去帮忙,或者接过来自己做。都被章蓉一副你真的会做的置疑的表情给弄的很不好意思。   他只会拆洗棉袄还是娘指导过之后,才会。那也只限于把旧的棉袄拆了重新做,而不是剪裁再做新的。   当他问出怎么没给他量量尺寸就做了?这个他还是懂的,镇上的裁缝铺子里,老师傅都是给人拿皮尺量尺寸的。   去镇上多了,很多东西不懂也懂了很多,也长了很多见识。章蓉指了指床上他的一件旧衣服,他就明白了,是比对着之前的衣服做的。他真的很丢人。   “给你量尺寸,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男人现在已经很瘦了,肯定要先把他养肥。”章蓉心里这么想,并没有告诉他。主要怕男人会不好意思。   等到傍晚的时候,章蓉已经把棉袄给做好了。“你试试”章蓉把刚刚缝好的棉袄抖了抖,递了过去。   沈双溪接了过去,穿了上。新棉花,新布料,很舒服。低头看了看针脚真的比自己的好很多。   “你”才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   “我快等不到晚上了。”章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出去。男人脸色慢慢变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章蓉出去做了什么,等做熟晚饭的时候,她还没回来。只是简单的饭菜。白菜豆腐,蒸腊肉,杂粮的窝窝头。   这块腊肉还是耿春送他的。他把那一条腊肉挂在了客厅的房顶上,吃的时候取下来,切两三片。蒸一蒸。   这次特意切了四片。一片给娘,剩下的留给章蓉吃。他么?又没生病又不用去卖力气,根本不需要吃。窝窝头,他掺了白面做的。野菜的黑窝窝头,他不想让她看到,他在吃。   给娘送饭过去的时候,娘精神显得好了一些。但并没有注意到他换了新的棉袄,他有些失落。不是失落,是担忧。他才第一次觉得他娘是强打起精神来的,在他看到的时候。   和娘说了一些家常,就回去等章蓉回来吃饭。屋子里有些冷,饭菜拿盘子扣着,也很快冷掉了。当沈双溪把饭菜再次热好的时候,章蓉才回来。   外面已经擦黑了。章蓉手里还拿着一个灯笼,进院子的时候吹灭了灯笼。顺便把灯笼放在了院子里,把院子门在里面关好。   进门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子凉气,沈双溪猛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章蓉进来赶快把门关上了,然后站在那里,没有立刻往里走。“我先散散凉气。”说着的时候,还带着笑意,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朝着男人仍了过去。   男人一把接住,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两银子。银子拿在手里,很温暖,带着章蓉的体温。“这是……”   “看病的钱。”章蓉说道,“你手里的钱留着,到时候急用,手里也有些钱防身。”   洗了手,章蓉坐下来吃饭。才注意到她的面前放在一个小的菜碟子,里面有三片腊肉。她猜是男人给她留的。这时候她才注意到,给男人的钱,他一次肉没买过,也是,她婆婆要看病要花不少钱。以前家里吃肉,都是她心情好的时候买回来。   “你也没吃饭呢,坐下一起吃。”章蓉站起来,拉着男人一并坐下。“钱不要省着,喜欢吃什么就买。”   这次是去了贺双舟那里拿了一两银子。她们之间书落难之时,相互帮了对方不少忙,后来贺双舟在镇上做生意,她也投了钱。用贺双舟的话,做入股。   贺双舟,乍一看就不是小地方来的那种人,见过世面,懂的很多事,头脑聪明会做生意。一看就是那种城里面的商贾世家出来的。不过当初虎落平阳,无法翻身。   拿钱的事儿,贺双舟很痛快,还说要请镇上的刘大夫过来亲自给老太太看看,再对症开药。药店的伙计推荐的可能是灵丹妙药,不一定对症。章蓉推辞不过,便同意了。晚上黑,耿春给她递过来一个灯笼,还和她说,如果腊肉吃着好吃,他再送点。   “你先吃,我把钱先放好。”沈双溪怕章蓉说腊肉的事,就先去放钱,再去洗了洗手。想着章蓉会先吃,等回来的时候,才发现章蓉在等他,并没有吃。   “你吃一片”章蓉指了指碟子里的腊肉。男人看了看并没有动筷子,好久没有吃肉,他也想吃,可是舍不得。   “张嘴”章蓉把腊肉夹起来,放到了男人嘴边。男人张嘴吃了下去,眼圈红红的。“吃饭吧。”把筷子递给男人,两个人开始吃饭。   这餐饭,两个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很多话其实不必说的。   腊肉,章蓉吃了一片,男人吃了两片。她不吃,怕是男人会愧疚。   沈双溪想着明天去抓药,娘的病有救了。章蓉告诉他,等明天请大夫过来,亲自把脉,看看比较靠谱,不能光凭别人一面之词胡乱拿药。   第二天一大早,章蓉就去镇上请了大夫过来。当然她去的时候,贺双舟已经帮她打点好了,还给大夫雇了一辆马车,连诊费都给好了。   镇上的大夫不轻易出诊,更别提去乡下出诊了。章蓉想着又欠了贺双舟一个大人情,改天请她喝酒。   刘大夫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他家里世代行医,听说祖上做过御医。这次他把衣钵传给了女儿。   刘大夫看了看老太太的面色,又把了把脉。神色有些凝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沈双溪看着心里一沉,本来站在不显眼的角落的,看病这种事他一个夫郎不好亲自照面,又放心不下,只要站在角落里。   “大夫,我娘她怎么样?”刚出了门,就忍不住走上前问道。   刘大夫倒是没有怪罪男人冲撞,看了一眼男人说道,“你娘的病确实用那味药有效,但要再加一味药才行。如果胡乱直接用药,没什么用白花了银子。”   那个药店的伙计,是为了赚钱,知道刘大夫有这么个方子,抓住了很多人不想花诊费的心里。刘大夫解释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即使是同一种病,同一个症状,开的药方也是不一样的。再深奥的话,也没说。   “你拿着这个方子抓药。”刘大夫把方子递给章蓉,“和我一同坐马车回去。”   章蓉上了马车,刘大夫欲言又止,还是憋不住问了出来,“你不喜欢孩子?”   章蓉原本平静的面容突然一变,随即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他那个样子,如果再有半年,很大可能永远都怀不了孕了。”刘大夫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做大夫的本就该仁心仁术,悬壶济世。   “我知道了。”章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山塌了   今年的天气很反常,夏天老天爷降雨少,连累秋收粮食比往年少了很多。这两天又开始下雨,倒是不大,密密麻麻的细雨,连着下了两天。   沈双溪早上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小雨,叹了一口气。堆放在厨房的柴快用完了,往常他都是两三   天去一次山上捡些柴火。可这雨一直下,捡来的柴也是湿透的,用不了。没日头晒着又不容易干。   章蓉今天穿着蓑衣去了镇上的镖局,听她说,最近这两天有个大主顾要亲自过来,挑选人选去走镖。镖局的师傅让她一定要过去,可以多赚些钱。   男人去母亲房里去收拾碗筷,看娘的精神真的好了很多,一两银子的药钱花的不冤枉。刘大夫给的药方和药店伙计的不一样,但有几味名贵的药材还是一样的,具体是哪几位,他也不不大懂。反正不是常见的人参灵芝之类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沈双溪也想过去山里采药可以省下药钱,之前耿春遇到过采药的游方郎中。后来无奈放弃,一来他不认识药,二来采药晾晒他也不懂。   男人不知道的是他们村子旁的这座山,由于地势上的原因长不了什么名贵的药材。一般村民有个小毛病也赤脚郎中也会让他们去山上采些平常的草药。当初那个游方郎中也只是来这座山上碰碰运气。   “下了两天的雨,看来这天要反”娘靠在床头,喃喃自语。   “娘,你别瞎担心,以前冬天也下过雨。”沈双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宽慰他娘,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天老天爷下雨少的时候,村子里曾经拜过龙王,却不见任何效果。村长又请了算命的先生来看,算命先生说是村子里的人砍树太多了,怕事得罪了山上的山神。龙王降雨,山神从中作梗,有雨也下不下来。听说那位算命先生是贺双舟从很远的地方请过来的。   村子里大家以种田、卖柴以及做零工为主。今年干旱,春收的时候就减产了,好多人去砍柴去镇上卖来补贴家用。加上镇上开了很多作坊,需要用柴,需求量也增加了很多。   禁止砍树,触及到了村民的利益,自然没人信她的,况且悍两年的情况以前都是有过的,都没当回事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冬天再怎么下雨也不可能一直下下去,再有一天也就该停了。沈双溪洗好碗筷,又和娘说了一声,还是决定披着蓑衣去了山上捡柴。走到半路的时候,路过耿春家的房子,耿春看见他连蓑衣都没顾得上披,就跑了出来。   “双溪,双溪,你去干什么?”耿春不由分说把男人拉进了屋子。   “家里的柴快没了,我去捡些回来。”沈双溪把带水的蓑衣解下放在门口,“你妻主呢?去镇上了?”   “是啊,这两天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早上还跑到山上去了一趟,又去了村长家。”耿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着,“刚才坐着马车去了镇上。”   “嗯”沈双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本就不是那种热络话多的人。扑面而来的热气,才注意到耿春家里比他家暖和多了。   原来是有地龙,怪不得。地龙烧的是炭火,比较暖和。碳不便宜,就是镇上也不是家家都烧的起。看来贺双舟带他真的挺好。   从人的吃穿用度,可以看出妻主是否待你好,是他们乡下的一个普遍的想法。那些情啊爱啊离他们很远的。   “你别去捡柴了,外面下雨柴很湿的,也用不了。我家里有很多,你搬去一些先用着。”耿春憨厚的说道,“我平时没事干就去捡柴攒了很多。”   耿春妻主最近很忙,很少陪他。耿春想跟妻主在一起,又怕给她添乱。他自己一个人在家又会胡思乱想,他就想了个方法,去捡柴火。忙起来,时间也过得快,把柴背回来,就能看到妻主了。   贺双舟接管了生意之后,换成耿春的娘去做饭了。耿春的爹毕竟大半辈子都是那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过来的,这几年思想转变不过来,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人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也不管。   “我那就不客气了。”沈双溪也没有再推辞,看着堆的高高的柴,想着过几天天气好了,自己多捡柴还给他。   耿春特意找了一块油布给沈双溪捆好的柴披上。这些都是贺双舟一遍又一遍教他的,他真的很笨,学了很久才学会。   雨又下了两天三天四天……沈双溪已经急不得具体多少天了,大概有快七八天。   直到章蓉押镖回来的时候,雨还在下。   看着她神色有些凝重,沈双溪大着胆子问了问。章蓉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说道,“你去收拾东西,我去镇上雇一辆马车,山可能会塌了。”   其实,这些章蓉并不确定,是贺双舟很急切的找到她,让她尽快搬走,越早搬离,越是安全。至于山为何会塌,贺双舟有简单的解释,可她还是不太理解。   信任很重要,无来由的相信一个人很是荒谬的理论,也许能捡回一条命。   章蓉急匆匆去了镇上,租借马车。沈双溪负责收拾重要的之前的东西,其实他们家不算是家徒四壁,可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男人想了想,可能这一走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把用得到的,紧要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   先去和娘打了个招呼,娘是不信的,可她就沈双溪这么一个儿子,老来从子的思想根深蒂固。算是默认了,他们的折腾。   沈双溪收拾衣柜,想把衣服都收拾到一个大包袱里。最里面的衣服拿出来的时候,掉出来一个香囊。   避子香囊。   和耿春的那个一模一样,连花色都一样,很好认。   男人颤抖着手捡起来,闻了闻,味道很轻,几乎闻不到,看来是放了很久了。   心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喘不过气来。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男人脸色惨白的把香囊放进怀里,大口大口的呼气吸气,继续开始收拾东西。   等到男人把大部分东西都弄到院子里的时候,章蓉赶着马车回来了。章蓉下车就赶忙和男人一起把老太太背到马车上,又开始搬东西,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异常的沉默。   这时候,院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比章蓉的那辆看起来更加精致,连马都显得精神,毛色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刷洗。   贺双舟带着耿春从马车上下来,开口说道,“章蓉,你帮我照顾他,我还要到村长家一趟。”   “她们还是不信?”章蓉脸色有些凝重。“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还有一部分不肯搬走,我再让村长去说说。”贺双舟点了点头,“我不想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死去。”   “你乖乖的听话。”贺双舟拍了拍耿春肩膀,便驾着马车走了。   马车上,沈双溪沉默着。一向傻呵呵的耿春注意到了不一样,以前双溪也不爱说话,但不会让他   觉得这么不舒服。好像男人很难过很难过,却藏在心里,不表达出来。   一闲下来,男人的脑子开始不停的乱想。   原来,她从未想过和他有孩子。   原来   如此。   沈双溪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怎么就轻易的原谅她了呢?   这世间,他能够依仗的也就只有她了。可她却不想和他一同白头偕老。   原来是他想多了。   耿春拉了拉男人的袖子,注意到章蓉给他做的棉袄,想了想开口说道,“双溪,你妻主给你做的棉袄穿着很暖和吧。”   哪料到男人根本无动于衷,只是眼睛随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自己穿的棉袄。继续沉默着,好像压着千斤重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留言回复不了,抱歉啊。我再试试。   ☆、搬新家   披着蓑衣一心一意赶马车的章蓉并未注意到车内的异常。她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牵着缰绳控制方向。雨水一直浸泡的土地,有些地方都变成了一个浅坑。她不能确定深浅,尽量的绕行。马儿   在下雨天本就不愿意行走,更何况还拉着那么多人和行李。   嘎登一声,避无可避,车辕还是陷在了一个坑里,挥舞了几下鞭子,马车晃了几晃,终究是没有出来。倒是震得车里的人,有些不稳。男人赶忙扶住有些昏昏欲睡的娘亲。   “你去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老太太睁开浑浊的眼睛,缓缓的开口。最近她这个儿媳妇待她儿变好了,还请了大夫给她看病。   请大夫到家里是要花费不少的钱,一般的人家哪里舍得,她的这种情况顶好的情况是一辆牛车拉到镇上去看。将心比心,她想要去撮合他的儿子和媳妇重归于好。   乡下的人,多半朴实,以前是以夫为天,现在是以妻为天。老太太曾设身处地的想过,让儿子合离。但现在章蓉变好了,可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嗯”沈双溪脑子很混乱,又不想给娘看出来,白白担心。“耿春你留在车上,等我叫你,帮我照顾好娘。”   耿春懂事的点了点头。   沈双溪掀开车帘子打算下车,却一下子被耿春拉住了。“蓑衣”边说边递了过去。男人接过蓑衣披上,下车。   地上的水,混着泥,把鞋子给弄脏了,溅得裤腿上也有些湿湿的泥点子。沈双溪抬眼望去,女人已经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缰绳。   沈双溪觉得很冷,身体忍不住开始打哆嗦。章蓉注意到他下车,合上车闸,放下手里的缰绳走了过去。   “双溪,你回车上,外面太冷。”章蓉关心的说道。   男人摇了摇头,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甚至比那个毒打他的人还要陌生。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木然着开口说道,“我在后面帮你推车。”   章蓉把他推向车头的位置,“你牵着缰绳,我来推,我力气大。不用怕,这匹是老马,只管拉着往前走就行。”   男人接过她递来的缰绳,点了点头。   “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用力。”章蓉走到后面,找了个好使力的方向,开口喊道,“一、二、三,用力”。   这般试了两次,车辕就出来了。回到马车上的男人,鞋子和裤腿有些湿了,并未在意,只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蓉这次长了经验,更加小心的避开那些坑坑洼洼。   等到了镇上,雨渐渐的开始变得更小,有要停下来的趋势。章蓉没有驾着马车朝着镇中心的位置前行而是驶向了镇子边缘的一处低矮平房,停在了其中一间院子门口。   章蓉下了马车,合上车闸。掏出钥匙,把院门打开,又把马车牵了进去,关好院门。   这间平房,是她之前就看好的,这几天在贺双舟的催促下买了下来。其实她想过,再存些钱,回头买间大的。   贺双舟并不认同她的想法,她说镇上的房子肯定会越来越贵,镇子周边的房子也会越盖越多,趁着手里有些钱,先买了再说。钱不够,她可以先借一部分。   现在想想可能贺双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心底里佩服她的远见和胆识。若是真的山塌了,那么势必有一部分村民会或买或租镇上的房子,到时候水涨船高,房价短期内肯定会涨起来。   只是后面的日子里章蓉没料到物价也涨了起来。   这个院子虽然比镇中心的高门大户显得寒酸了许多,却也比自己原来的房子好上一大截。青砖灰瓦,两间正屋两件厢屋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她们三个住着有富裕。   “让娘住那间吧。”章蓉发话了,让老太太自己住西面的那间正屋。地龙只有正屋和厨房有。   沈双溪一愣,看了女人一眼,他没想到章蓉会这么说。原本木然的表情突然有些情绪波动,抿抿嘴,把想要说的谢谢咽了回去。把娘安顿到好后,男人又和耿春一起收拾其他屋子。   章蓉他们这一次只带些被褥,衣服,锅碗瓢盆之类的,没有带大件,人多东西太多马也受不住。这次打算借辆平板牛车把一些桌椅板凳什么的小件家具搬来,再大的衣柜之类的就在找木匠打一个。   章蓉驾着牛车回到家里又把东西收拾好装车,已经下午了。雨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章蓉心里咯噔一下,驱车去了村长家。这雨停了,那帮人不知道还肯不肯走。   贺双舟有说过,雨可能会停个半天之后再下大,那时候再走就危险了。   刚到村长家门口,就听见里面沸沸扬扬的,像是在吵架。   “我们不会搬走的,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再说了现在雨停了我们更不会走。”宋钱子的声音还是很好认的。当初去找贺双舟帮忙找工作的时候,以为她会念在同村一场的份上帮忙,谁料到直接一口回绝,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哼,此仇不报她还怎么在姐妹面前混了。   “大伙听我一句,双舟也是好心,大伙先搬走,如果没事也没什么损失,如果出事了,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村长还是能够权衡利弊的,早在章蓉他们走的时候已经安排家里人搬到镇上的亲戚家了,还请镇上的亲戚看看有没有空余的房子在卖。   “哼,什么没损失,雇车不要钱啊,家里东西丢了算谁的。”一个章蓉不怎么熟悉的农妇扯着嗓子喊道,“官府大老爷都没有说有天灾,凭什么听她一个外来媳妇的。”   农妇黝黑肥壮的身体,使得声音听起来很是粗糙生硬,脸上的肉都横着,站在贺双舟面前。身后的人见有人说话,随声附和着。   贺双舟怒极反笑,好话解释了一通没有用。贺双舟这人,平时冷着一张脸,很是严肃冷峻,很容易让人忽略本身的相貌,被气场所折服。而眼下,这一笑,被气场遮住的芳华刹那间迸发,仿若三月桃花灿烂。周边的人不觉有些痴愣住。本就是乡下的人,长得大都普通,皮肤黝黑相貌平平,哪里见过这般光景。   等到众人醒过闷来,依旧看向贺双舟,那人已是芳华收敛,冷峻面孔,让人不敢多看。“我再劝最后一次,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我可以写个条子,若山未塌,我赔付你们一人一两银子,字据由村长保存。若山塌了,字据作废。”   四周都是抽气声,一两银子啊,那足足一年的花销啊。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时候他们反倒是没了主意。   “我们凭什么信你?”黑胖女人底气有些不足。毕竟她也想要那一两银子。   “哼”贺双舟盯着问话的人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你可以不信。”转身找村长要了笔墨,写了字据,交给村长便转身离去。   贺双舟知道,她们肯定会离开的,不信她也会信奉银子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章蓉。“你全看到了?”贺双舟有些无奈的问道。   “嗯”章蓉点点头,忍不住开口说道,“有些人不值得救,你不是观音菩萨。”   贺双舟欲言又止,浅褐色的眸子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章蓉知道她不简单,直到这次才知道   她和她们不是一样的人。可这不妨碍她们成为朋友。   “不想留有遗憾。”贺双舟算是解释过了,便问道,“他一切都好吧?”   “留在家里和双溪一起,放心。”章蓉看她并不想过多解释,便不再问。人总是有自己的秘密,朋友之间也要留有自己的空间,等到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两个人赶着车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天刚刚擦黑。贺双舟把耿春接了回去,再不回去他娘该担心了。等章蓉把东西卸好放在院子的厢房里,又还了牛车,天已经黑透了。   站在黑漆漆的院子里,看着屋子里的微黄的光亮,章蓉有一瞬间觉得特别心安,觉得这才是家应该有的样子。   等进屋的时候,沈双溪已经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破旧桌子上,那个桌子一个腿还矮了一截,他垫了一块石头。   章蓉又回院子取来桌椅板凳,两个人才坐下,安安静静的吃着搬新家后的第一顿饭菜。   男人真的越来越能干了,不紧把新家都擦了一遍,还去镇上买了菜和一些必须用品。真的是越来   越贤惠了,酒足饭饱后,章蓉觉得很圆满。   累了一天,明天还有很多地方要收拾。两个人早早洗漱躺在了床上,章蓉刚要睡去,就听见沈双溪有些空洞的声音问道,“妻主,你喜欢孩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微博,无意间看到一篇文,具体不详细说了,省的引起风波,只想说一句我一直以为每个作者笔下的人物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PS:在听许嵩的《白马非马》,很久没听了。   ☆、关于孩子   下午的时候,男人带着耿春一起去镇上的铺子,买了一些炭回来。晚上可以暖暖和和的睡觉了,屋子里暖和了,对娘的身体恢复也有帮助。一个上午他都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不是耿春提醒,他都把这事给忘光了。   手里有些钱,买起东西来,很放松,钱在自己手里和伸手朝别人要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此刻他的心已经比上午的时候平静了很多。   午饭凑合着吃了从家里带的窝头和剩菜,简单的热了热,三个人就吃了。乡下人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有口吃的,能温饱就足够了。   听说很多地方,那里的村民全村出动集体去要饭。夏国河水变质,那些土地不再适合耕种。农民失去耕地等于丢了饭碗。即使勉强种上了,也长不出庄稼来。他们相比较而言,幸运多了。   晚上睡在暖暖的被子里,沈双溪却没有困意。他知道耿春不敢去问他的妻主,是因为怕被抛弃。   他横了横心,那句话在心底盘桓了许久,终究是开了口,“妻主,你喜欢孩子么?”。   章蓉一愣,没想到他突然会问道这个。脸色瞬间变得冷峻起来,她忽然想起她放在柜子深处的避子香囊。她忘记了,是男人负责收拾细软的。   章蓉觉得不圆满了。   见章蓉沉默,沈双溪似乎是豁出去一般继续追问道,“你先前说的,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要一起商量想办法解决。还作数么?”   章蓉仍旧沉默着,摸黑牵住了男人的手,才注意到他手很冰凉。翻身侧躺,把男人板正,也侧躺着和她面对面,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   屋子里很黑很黑,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章蓉把男人的腿也了搬了搬,摸到了男人的脚也冰凉的很,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内侧夹住。刚开始男人惊呼一声,有些抗拒,但抵不过章蓉力气大,也就顺从了。   原本并没有感觉到脚很凉的男人,从对方传来的温暖,才注意到自己的脚真的很冷。上午下来推车的时候,鞋子和裤腿都湿了,昏昏噩噩也没有怎么在意,一直到晚上上床才把湿掉的脱下来。   “那个香囊”男人开口问到,并不想把耿春告诉他的事说出来,毕竟大春的事还要他自己去决定什么时候捅破窗户纸。   虽然大春有些痴傻,却也懂的去权衡,怕失去。大春一定是爱惨了贺双舟才会如此。而他呢,大概对章蓉,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吧。他也怕,知道真相后,这些日子以来的温暖会消失,以前的日子或者更可怕的日子会来临,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问,问个清楚明白。   章蓉一个吻堵住了男人想说的话。男人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趁着男人分神,章蓉加深了这个吻。   章蓉开始在男人身上挑逗,她知道他的敏感所在。反应过来的男人想要挣扎,忽然身子一软,□□出了声音。   男人的体力终究抵不过女人,一番云雨,沈双溪便体力不支睡了过去。抱着蜷缩身体的男人,章蓉睁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的问题,让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一向果断的章蓉,也迟疑了。镖局的师傅之所以看重她这个没有任何武功根底的人,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果断令人欣赏。   章蓉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她想和沈双溪过日子   ***   砰砰砰!   一大早,章蓉被敲门声吵醒,吻了一下身边睡眼惺忪的男人,穿起衣服飞快走了出去。一开院门就见到脸色阴郁的贺双舟,“你和我一起回村子里去看看,我还是不放心。”   这时候雨已经比晚上的时候大了许多,越下越急,很快就由小雨变成了中雨。贺双舟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不好,甚至感觉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可怕的气场,让人觉得压抑。   章蓉不禁拍了拍贺双舟的肩膀,“你别担心了,没准山不会塌呢”。   贺双舟听了章蓉的话脸色更是阴沉了一分,“不会错的,肯定会塌。连你也不信,呵,难怪他们会这样了。”   路上的时候,贺双舟跟她说,她一早去了村长那里,得到了很不好的消息。还是有固执的人,不肯搬走。   虽然贺双舟许诺的钱财不少,但有些人就是认那个死理。旁人无论怎么去劝说,就是不肯听。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己的家怎可能听旁人一句话说不要就不要呢?   这里的人都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很多代,哪里听说过山塌掉的事情。他们这边只可能旱死,不可能涝的,连洪水都没发过,山会塌,真实可笑。   固执的人,仍旧不肯搬走,村长也没办法,天越来越黑,无奈先走了。   宋钱子本不愿意搬离,为了那一两银子,也愿意了。   是啊,贺双舟承诺过,如果没有事大家都可以搬回去,还能拿着银子。有些人对他们而言钱很重要,可重要不过家。可有些人觉得荒唐可笑,也可能是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才没搬。   “山也没塌啊。”估计昨晚留在村口的人还是这么想。可睡了一觉,天上的雨却越下越急。地上的雨越来越浑浊,家里养的公鸡开始一直叫个不停,叫的人心烦,甚至连狗也一起叫着,叫的人心慌。   留些的人,他们心里有些没底了。这畜生是最灵敏的,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了。家里养的土狗在一直一直想要挣脱锁链,朝着门口山那边叫着。   走到村口的两个人,表情有些凝重。此起彼伏的鸡鸭狗的叫唤声,很是让人心里不安。   “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叫他们一次,若是不走,那么便与我们无关了。”章蓉练武,身手好,让贺双舟留在马车里等她。   “嗯,你小心点,情况不对就跑。”贺双舟点点头,看着马已经变得有些焦躁,开始不停的踱步。马这种牲畜对于危险的敏感程度很高。   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何必舍命来救。可是她贺双舟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她做不到。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自己的心肠够硬,不会那么滥好心了。   无愧于心。   这是她母亲教给她的。她母亲死在洪灾中,甚至连句遗言都没能留下。这是她一辈子的心结。   章蓉按照她说的,去了那两户不肯走的人家。其中一家已经收拾了细软,觉得不对劲了,一看章   蓉来了,就顺水推舟的说要走。带着全家老小去了贺双舟的马车。这时候雨已经下的很急很急了,变成了瓢泼大雨,包袱都被打湿了,走起路来都是很费劲更何况还是提着东西。   轰隆一声,一个惊雷。就听到闷闷的一声更大的声音,远远就看到山真的塌了,随之而来泥石流瞬间填满了整个村子。   “山真的塌了,快逃命啊”那户不肯走的人家,女的很瘦的竹竿样子,喊完这句,就转身去收拾东西,这时候已经晚了。   等很多天以后被扒出来的时候,还是维持着收拾东西的动作。   等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再想走,已经是来不及了。   贺双舟驾着马车飞奔向安全地带。她狠狠地抽着马,紧紧拉住缰绳,马车才没有翻车。这时候章蓉也坐了过去,和她一起控制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写了章蓉和沈双溪两个人的对话,觉得不满意,又改了。这章基本上写了又删了改了好久。大概两天更新一章,催催,可能一天一章。不保证哦。 今天重度污染,你的城市呢?   ☆、预警:前方情敌出没   躺在床上的沈双溪有些不知所措。   章蓉在他的额前落下那个吻的时候,他刚刚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恍惚间还未搞清状况,枕边人已经急匆匆出了门。   昨天晚上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问的,他没想到章蓉会用这么一个办法来阻止他问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觉得愧疚,昨晚才展现出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一连串的吻像是羽毛般轻轻落在   他身上,带着怜惜,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她的态度是默认了,默认她不想和他有孩子。男人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揪扯着有些难过,难过的情绪像是落入湖里的石子,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泛起的圆越来越大。   叹了口气,沈双溪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难过。毕竟她对他,现在挺好的,他应该知足不是么?   总之比之前好太多,比村子里很多妻主好上很多。恢复了些许理智,男人决定不再想了,去做早饭。   谁料刚一坐起来,却脱力般险些跌回床上。被子也从肩头滑落下来,入目可及的地方全是一个个粉红色的印记,或深或浅。昨晚她要了他很多次,直到到后来他已经很勉强了,在后来就睡去了。   面上一红,男人费力坐了起来,穿上衣服。穿裤子的时候,注意到裤腿有泥的地方,已经被洗的很干净,摸起来很干燥很暖和。想必是昨晚,他睡去了,她清洗的。   连鞋子也刷的干干净净,摸起来还温温的,应该是和棉裤一起烤干了。   沈双溪有些纠结了。   若是说她现在待他不好,这话恐怕说不过去,又是请郎中给他娘看病,又是给他做棉袄,又给他捂脚,连裤子和鞋湿了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说是体贴入微也不为过。   这么温柔的妻主,真的算是他的福气了。沈双溪体会到了章蓉的温柔和照顾。假若这些温柔是她的本性呢,当初对他那般也只是被伤害的狠了才报复的呢,那也只是他自作自受吧。   会不会,她觉得自己丑呢?才不愿意和他生孩子。   做着饭的男人,难得分神。一边填着柴火,一边想,那时候她夸邻居的小孩子可爱,那小孩子确实是比一般人家的孩子白净,大大的眼睛,特别讨人喜欢。   想到自己的长相,沈双溪变得很没有底气。他天生长的一副有些凶的面孔,脸上棱角分明,星眉剑目的,若在以前,还算是个中等偏上的男子长相。可现在流行柔弱之美,像是冉铭那种,肌肤白皙,红唇皓齿,有着小猫一样湿漉漉眼睛的那种男子更得女子青睐。   女人天生喜欢去保护弱者,那种柔柔弱弱的更容易让人怜惜。以前的男子也大都喜欢柔弱女子而不是河东狮母老虎。   想到冉铭,不由得心里一疼。   她应该是喜欢那样的男子吧?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又是那么的倾慕于她。   若是以前的他,也会选择那样的人,不是么。   等男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饭糊锅了。   煮的是稀饭,居然糊锅了。沈双溪慌忙的把锅掀开添了水,又赶忙把灶台里的火拉出来熄灭。啊,被烧着的柴烫了一下。男人有些颓废,他怎么这般无用。   吃饭的时候,沈双溪发现娘的精神好多了,于是把娘搀扶到客厅里,一起吃饭。稀饭糊了,把黑的部分挑了出去,又加了点水凑合吃了。   娘还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两个人安静的吃着。   其实他娘注意到饭糊锅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老太太心下想到这个男女变换,她那十指不沾泥阳春水的儿子吃了不少苦,以前在家哪里做过饭,现在又要做饭又要洗衣服收拾家里,真的很可怜。想到这里,老太太眼圈有些湿润。   “蓉姐姐,蓉姐姐”外面传来敲门声,等沈双溪站起来,打算出去看看的时候,说话的人已经进到院子里了。   其实冉铭刚出声,他就知道是那个人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听一遍就记住了。   “她出去了。”沈双溪明显有些抵触这个人,也不希望他出现在自己妻主面前。   “哦,我进去等他。”说着冉铭不等他再说什么,径直进了屋子。正好看到坐在桌子旁,看着院子方向的老太太。   “哼,你就给蓉姐姐吃这个。”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冉铭顿时觉得信心倍增,他的厨艺可是专门和郭师傅学的,不说做的多好,但最起码比眼前这个飘着黑色东西的粥和黑漆漆的一盘子菜好太多,一顿饭做的这么糟糕可见厨艺是有多差。   冉铭一进屋子就闻到糊味儿了。   眼前这个丑男人,更不值得一提了。冉铭决定好好做一顿饭,给蓉姐姐吃,让她清楚两个人的高下。   “双溪,这个人是?”老太太也注意到这个人言语的不善,但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发作。   “您好,我叫冉铭,我是蓉姐姐的朋友。”冉铭礼貌的介绍到。   “娘,咱们吃饭。”沈双溪坐了下去不再理会身边站着的人。   看着两个人吃饭,不搭理自己,冉铭有些生气。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等蓉姐姐回来……会不会还赶他走。   冉铭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过章蓉了。自从她拒绝他,他真的伤心了。他跑去找娘,让娘给他做主,谁料娘亲说他胡闹。他怎么就胡闹了呢?再娶一个夫郎怎么就是胡闹呢?   他知道章蓉姐姐对他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那般照顾他安慰他。自小他就习武,甚至比一般的人都要聪慧许多,这个镖局是爹和娘一起开的,他们都是武术世家。自己更是得天独厚,遗传了爹娘的天赋。   可男女变化,他力气变得越来越小,练武的优势也渐渐的消失,甚至还不如刚刚入门一年的蓉姐姐。是蓉姐姐一直安慰他,他才没有自暴自弃。   这次是听师兄说起来,蓉姐姐家那边遭了灾,搬了家。打听了好久在找到这里。而他娘被他磨得没办法,终于默认了。   他急急忙忙赶过来,就是告诉蓉姐姐这个好消息的。想到这里,冉铭脸上带着笑,有些小小的甜蜜。   老太太注意到似乎自家儿子不是很喜欢这个叫冉铭的少年。而少年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儿媳妇而来。也是,像她儿媳妇那么能干的人,有几个男子倾慕也是正常的。可看来人衣着打扮,谈吐,家境应该不错。   恐怕,自家儿子要吃亏。可老太太并没有打算去帮忙,他们小夫妻的事,她很早之前就打定主意不再掺和了,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他们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从他们身上学会的。   老太太吃完饭,就由沈双溪搀扶着送回了房间。   沈双溪去厨房收拾回来的时候,冉铭已经走了。果真,这样的少爷受不了冷落自然就走了。男人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轻松。不知怎么的,那个叫冉铭的男子会让他不安。   沈双溪一边继续收拾着家里,一边盘算着,等春天的时候在院子里开辟一个菜园。和家里一样,种一些蔬菜可以省下一笔钱来。再弄个鸡舍,养上几只母鸡留着下蛋。   心里盘算了一下有了些主意。昨天去镇上也买了些土豆白菜回来。虽是从家里带了一些回来,也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埋在了菜窖里,没时间拿出来。等有空回家看看,看能不能带回来。   山,真的塌了么?到现在男人心里还是有些觉得不切实际。   家,真的没了么?   一切要从头开始了。   把厢房的灰擦了擦,差不多就该准备中午饭了,也不知道妻主怎么样了?赶不赶得回来吃。早上吃饭了么?   这时候,冉铭出现在了厨房门口,手里还领着一个菜篮子,里面有一只鸡和一条猪肉,还有几个蘑菇干辣椒什么的。   “你打算给蓉姐姐吃这个?”冉铭看着男人手里的有些受冻的白菜,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他看他们吃的早饭就知道午饭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劳你费心。” 沈双溪见对方言语不善,语气里也少了客气。   “蓉姐姐赚的钱也不少啊,你怎么就给她吃这个。”冉铭还是不死心继续奚落。哪料到沈双溪不再搭理他,开始做饭。   冉铭一看不行,马上也行动了起来。他要让他们看看,让蓉姐姐看看,他的厨艺,他能给她做的好吃的。   等章蓉从村子里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一桌子的饭菜,而饭桌上坐着的两个人。气氛有些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重度污染……   ☆、萝卜青菜   老太太不想面对这个场面,怕忍不住会插手,也怕章蓉不喜面对她。因此借口在自己的屋子里吃。目前这个状况而言,老太太的选择很是明智。   “蓉姐姐,你回来了。”冉铭语气里带着欣喜。眼睛盯着她看,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倾慕和光。是那种看见喜欢的人才会冒出来的光。   很刺眼。沈双溪觉得。   他僵坐在那里,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看着自家的妻主,这时章蓉也看向了他。   “蓉姐姐”冉铭看她的目光看向那个丑男人而没有看他,有些焦急的叫了一声,想要把她的注意引到自己这边。   “你怎么在这?”章蓉终于把目光收回,放在了他身上。   “你你你”冉铭连说了三个你字,有些语塞。眼圈一红,有些委屈,想要发作,想起蓉姐姐不喜欢无理取闹的男子。忍住情绪,堆起笑脸,说道,“我给你做了好吃的。”冉铭指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一个个把盖在上面的盘子掀开,颇为自豪的介绍到。   “这个小鸡炖蘑菇、这个红烧肉,还有这个酸辣汤是我做的。”   听着冉铭介绍,沈双溪有些难堪的低下头来,这个桌上,那盘炒白菜和土豆丝是他做的。他必须承认,无论从色香味那个上面,他做的都比不过冉铭。   章蓉本想叫冉铭回家,又怕自己行动过激,把这个孩子给刺激到,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个孩子太冲动,做什么都不顾后果。   师傅对她有恩,她对他总要多一分迁就。   她打算下午去镖局的时候,找师傅谈一谈冉铭的事。当初她直接拒绝以为解决了。没料到他这么执着。   她一直拿他当弟弟看的。   “吃饭吧。”章蓉洗了洗手,坐在凳子上说道。章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股凉气,这时候男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沈双溪侧着身子,用手捂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   “你还好吧?”章蓉关心的询问到,把一个鸡腿夹给了男人。   章蓉一看饭菜就知道,这些肉啊,肯定是冉铭买的,他家男人不舍得这么破费的。看自家男人瘦的,该多吃点肉了。她要多赚些钱,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蓉姐姐,你也吃。”冉铭看着她给那个男人夹菜,有些嫉妒。拿起筷子就给蓉姐姐夹了一块红烧肉。   “双溪哥,我做的怎么样?”冉铭看着男人真的有在吃,忍不住问道。   男人一直都只夹了自己面前的白菜,可看到妻主夹到自己碗里的鸡腿,不好拒绝,便吃了。入口,味道确实不错,鸡肉很嫩,又有蘑菇的香气在里面,意外的好吃。   想不到这个大少爷真的做饭有些本事。虽然讨厌他,但必须实话实说,“嗯。”   男人点了点头,“很好吃。”   冉铭又夹了一块红烧肉递到他碗里,“双溪哥,你尝尝红烧肉。”   沈双溪有些适应不了,对方突然而来的热情。他明白,冉铭为何态度突变。“谢谢”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章蓉早上没吃饭,午饭又有肉,顾不得那么多,就撒开欢吃了起来。等吃的差不过了,冉铭端过来一碗酸辣汤。   章蓉看也没看,就喝了起来。她没注意到,男人手里也端着一碗,想要给她送过去。   沈双溪送过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已经有人递过去了。   男人有些失落。   他不明白为什么上次妻主明显对冉铭很抗拒赶他走,而这次没有。   他其实心里阴暗的想着,妻主这次会用什么方法去赶他走呢。她是不是已经打算接受他了。很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去乱想,可还是会忍不住。   倘若他外貌上柔弱一些,做饭好吃一些,会不会好一些呢?   冉铭有些得意的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有小小的胜利感充斥在心里。蓉姐姐吃了他做的饭,又喝了他做的汤。之前听郭师傅说过,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人的胃,看来很有道理。   章蓉哪里知晓坐在饭桌上的男人们的心思,她根本没有功夫享受这齐人之福。酒足饭饱,脑子一下子出现了很多画面。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如果再晚一点,她就回不来了。   而那一家人埋在了村子里,死了。   山塌了,那个画面,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也忘不了,贺双舟眼里那复杂的情绪。他们朋友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她眼中似乎带着泪光。   那户人家不肯走,死了。   她并没有什么感觉,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她真的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当了镖师,见惯了生死,亦或者是陌生人的死与她无关。她的心,早就铁石心肠了。   见惯生死,也仍旧被那个画面给震撼住了。   双舟把救出来的人交给了村长去安排处理,毕竟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好心也要有个度。她推拒了双舟的提议,回了家。   吃完饭,章蓉没有给冉铭在留在她家里的机会,送他回去了。她注意到自家男人越来越低落的情绪。   等从镖局回到家的时候,注意到了双溪正呆呆的望着院子大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她回来了,就慌慌张张的往厨房跑去。   看着章蓉回来,沈双溪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怕她不回来了。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慌慌张张的逃了。   他想见她又怕见她。   “你怎么了?冉铭有和你说什么吗?”章蓉突然在身后抱住男人,男人一个惊慌,把铲子掉在了地上。想要低头去捡,却被禁锢住身体。   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低着头,不说话。该问的,他问了,怕问的,他不敢问。他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章蓉把头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对这他耳朵轻轻的说道,“我已经和师傅说过了,我对冉铭只是姐弟之情。”   男人没料到她会这么解释给他,转头看向她的时候,愣住了。四目相对,他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砰。四周安静的很,仿佛这世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你的手怎么了?”   男人顺着章蓉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做早饭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有些发红,起了一个水泡,不是很严重,也就没当回事。   “没事。”男人缩回自己的手,心里升起别扭的情绪,低下头看着地面。即使章蓉这么说了,亲口说了,他还是会担心。   章蓉拉着男人的另一只手,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去屋子里上药。   几日后。   整个镇子,下辖着二十多个村子,却只有他们一个村子受了灾。官府拨款赈灾,但受灾面积小,上面给的银子有限,再加上一层一层的盘剥,到村民手里,并没几个钱。   一两银子。   不足以买房子,甚至在另一个村子里盖一座房子的钱都不够。   很多人,投奔亲戚或者去借钱在旁的村子里建了房子。相比较而言,这些人里,他们算是很好的了。   听过耿春说他们在镇上买了新房子,村子里的油坊算是毁掉了,又在镇上新开了一家。耿春不知道的是,房子其实贺双舟早就买好了。   她还在镇上开了一个饭馆。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有多少家底。   虽然贺双舟是靠着他家的油坊发家的,但这些家业都是她自己赚下的。油坊赚的钱,都在娘亲手里。只能说,有的人天生适合经商,贺双舟算一个。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他们在镇上的日子也算是拉开了序幕。   耿春家在隔壁那条街上,很大的院子。听耿春说,他妻主还给安排了仆人帮忙。他们乡下人哪里住的惯别人伺候,最后被他娘给辞退了。双舟也就不再坚持。听耿春说她的生意开始往县城去转移。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她却做到了。   沈双溪听着耿春说的,觉得贺双舟绝不是简单人物,她那种人,和他们平头小老百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说,她会不会看上县城里的少爷?”耿春有些担忧的问道,“我娘让我学厨艺,说要拴住妻主的胃,可我那么笨,教了很多次还是做不好。”   听着他说的话,沈双溪脸色也不太好,他想到了,冉铭来的那次。“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妻主不是那样的人。”   “双溪,我好羡慕你啊。”耿春实话实说。   “是么?”他哪里值得别人羡慕。   “我知道我配不上我妻主。”耿春情绪低落的说道,“我虽然愚笨但道理还是知道的。我有次听店里的工人偷偷说,说我是懒□□吃到天鹅肉了。我知道是骂人的话。”   男人不知道耿春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当初他是羡慕耿春的,有个待他很好很好的妻主。有个衣食无忧的家。羡慕他愚笨不知愁苦。他也有那么多的不愉快和心事。   自从那次,冉铭再也没有来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大概10万字之内完结,是个短篇。不打算写太长。   ☆、五斗米折腰(补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他们搬到镇上已经一月有余。   不得不说,镇上的花销比村子里大很多。男人看到日渐干瘪的钱袋,脸上挂起了愁容。买这间院子,妻主她多年的积蓄差不多都搭了进去。   押镖的工钱虽然高,但说到底还是靠着押镖的活计,来一次镖,结一次钱的。最近镖局的生意不是特别好,故而赚钱也没那么快。   这个月又该拿药了。沈双溪心里还是介怀孩子的事情,加上章蓉手里应该也没什么钱了,更是别扭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提。   那四两银子的缺口,该怎么填补。之前大夫交代过,他娘这病要吃够五副才能治好。药是猛药,暂且每个月只能吃一副。可就是这样,这个月的药钱还没有着落。   章蓉去了镖局上工。   镖局和武馆是一体的,妻主现在也负责教人一些功夫。算是个教习师傅,督促师妹们练习拳脚。这些是妻主空闲的时候告诉他的。她现在也愿意去和他说些关于她的事。   他想过还像之前卖些绣活儿,可娘太过劳累的话,更是得不偿失,毕竟卖不了几个钱。男人暗暗下定了决心,想着认真学一学刺绣,也许可行呢。   等妻主出门后,沈双溪收拾好碗筷,就开始跟着娘去学刺绣。他天生长手长脚的,拿起小小的绣花针显得很笨拙。   晚上章蓉回来的时候,沈双溪正在认真的练习,听到她回来的声音,飞快的把半成品藏好,赶快去热饭。   章蓉吃完饭,便发现了男人的异常之处。   这几天男人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看在眼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他们之间的那个结还没解开,若是他继续追问,她该怎么解释?   搬来镇上之后,两个人像是没有任何矛盾的,像以前一样,相敬如宾的生活。   “做什么呢?”章蓉进屋就看到沈双溪把一个东西藏在了被子后面,生怕她看的似的。   “没什么。”男人有些心虚的摇了摇头。不待他继续解释,章蓉已经走了过去,从他身后拿出了刺绣的工具。   “你还会刺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章蓉就知道自己白问了,一个连棉袄都缝补不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刺绣这种精细的活儿。低头看了看,歪歪扭扭的绣线,绣线有松有紧,看起来很是劣质,这样的绣品,是卖不出去的。   “你绣的是鸳鸯?”章蓉看着一个像是野鸡的东西浮在水面上,没好意思说出口,想了想他应该是绣的鸳鸯。   怎料到男人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把把刺绣给夺了回来,声音低低的闷闷的说道,“这是凤凰。”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除了羞愧,还有深深的无奈感。学了好几天,一点长进都没有,看来他真的不适合刺绣。可他不想整天呆在家里,等着章蓉一个人赚钱养家,他想帮她分担一些。   这时候章蓉注意到了男人手指上的针眼,一个个的,很多都沁着血丝。看来用力过猛,一定很疼。其实看着他的绣工,就知道会被扎很多。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章蓉拉过男人的手,又看了看。顺势把男人圈在怀里,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道,“有我在。”   “可我也想帮你分担一些。”搬到了镇上,以后无田可种,收入也少了很多。他在这镇上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招工,做仆人。没有中间人介绍,很难去别人府上去问这些的。   沈双溪不知道自己的相貌会不会过关。“你可不可以帮我问问哪户有招下人的?”沈双溪似乎没有听到女人说的话,或者直观的选择忽视。   “我不同意你去。”章蓉想也没想直接给否决了。没等男人再说些什么,一个吻就过来了。吻的男人有些瘫软,章蓉直接说道,“我会赚钱养家,你安心在家照顾娘吧。”   沈双溪一愣,她从那时候开始再也没叫过老太太娘,这是第一次说,让他去照顾。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就这样沈双溪的工作计划泡汤了。他对章蓉也越来越依赖。   隔天章蓉就去出镖了。她走的时候给他留了钱,是官府发下来的安置费,一两银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把钱都给了他。之前也会给生活费,不过大头的部分,还是会在她手里。   “男人管家女人才能在外安心工作。”章蓉把钱袋塞到男人怀里,“从今以后家里的钱归你管。”   沈双溪只觉得章蓉是为了安他的心,让他管钱,不让他再生出找工作的念头。心下有些感动,点   了点头,眼圈红红的。   走的时候,章蓉破天荒亲了他额头一下。男人也没多想。“安心在家,我这次可能时间长点大概要两个月。”   沈双溪点了点头,心下有些不舍。她从来没有接过这么长时间的镖。   “这次走的时间长,等我回来好好让你舒服舒服,再我回来之前,请好好忍耐一下。”章蓉说着调笑的话,用着一本正经的态度。让有些伤感的离别,变了味道。   沈双溪红了脸,点了点头。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早上,毫无征兆的突然飘起了雪花,天色阴阴的。   沈双溪看着外面的雪,心里担忧着,这么冷的天,章蓉风餐露宿的,不知会不会生病。每次跟镖回来,她整个人都会瘦上一圈。   心里不知道怎的突突的跳着,男人忽然想到了她那次受伤回来,面上担忧之色更浓。   正想着的时候,院子里进来个人。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冉铭,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衣衫,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你安的什么心,让她接那种镖!”虽然少年身量比男人矮小些,因着从小练武,一把把男人的衣领给纠起来,质问道。   “什么?”沈双溪让来人给问蒙了,但也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儿。面上装的淡定,心里的担忧突然扩撒开来。“你什么意思?”   “哼,别说你不知道蓉姐姐这次接了私镖。这镖我娘给拒绝了,她不能让自己的人去冒死,可容姐姐私底下接了。现在娘派人去找她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接这个镖呢?”   冉铭松开了手,看男人的表情,像是不知情。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哪里值得她的付出?他的蓉姐姐这次要是有个好歹,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失去牵扯的沈双溪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忽而想起,章蓉走的时候把钱都留给了自己,怕是她也知道这一路凶险。   富贵险中求。   可她有想过,若她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冉铭的话在耳边回荡,这次押镖要过一座亡命山,那座山上的山贼,杀起人来,不要命的。是些亡命之徒中的亡命之徒,许多都是朝廷上的头号通缉犯。连朝廷都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小小的镖师能怎么办呢?   官府不是不管,围剿了好几次,除了损失惨重就是损失惨重,对方都未伤到一兵一卒。你说可笑不可笑。   官府的衙役捕头都是摆设么?非也。   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没有人真的想去拼命,自然抵不过这里的悍匪。所谓横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个道理。   沈双溪非常自责,上次章蓉受伤,就差点没命,这次,他不敢去想……若是她有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他并不值得她豁出性命去。   等沈双溪回过神来的时候,冉铭已经出去了。   他跌跌撞撞的也跑了出去,他想去找贺双舟,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她生意广,见识也比一般人强很多,也许她能帮忙。   这边沈双溪急的团团转,那边章蓉果真是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   章蓉跟着他们这伙人,走了着一路,也渐渐了解了些实情。   这次押运的,不是当初所说的富家少爷的嫁妆。而是边远小国进贡而来的珠宝。为了掩人耳目,   没有官府的人大张旗鼓的护送,而是找了镖局掩人耳目。   进京的路,也并非这一条,只是远的比较绕路要多走三天,这次时间紧没办法,必须走那座亡命山。要赶在新皇帝登基庆典举行之前送到,否则是要掉脑袋的。   章蓉不用给护送到京城,只需送过这亡命山就好。剩下的路程,自有别的镖师接手。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防着她们这些镖师时间长了生有二心。   他们这个边远的小镇,新皇帝登基的事,也听说了一二。   当初的皇帝是男子,现在全是女子当权,男皇帝退位给了自己的唯一的妹妹。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新皇帝登基,就颁布了很多的政策。也查处了很多违法乱纪的官员,可惜他们村子的拨款,事情太小,根本传不到新皇帝耳朵里。   章蓉此刻正在和对面的山贼对峙。   两拨人马,人数上旗鼓相当,对面的山贼蒙着面,拿着刀,虎视眈眈。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了,明天继续更新,圣诞快乐!   ☆、压寨夫人   坐在床上的章蓉没想到事情会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哑然失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注意到门外站着两个人看守。   现在的情况是她被软禁了。   看样子这群山贼是暂时不想要她们的命。胳膊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难道是想拿她们当人质,向家里人勒索钱财?   目前能想到的就这一点。   章蓉叹了一口气,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或者是太低估那群人的凶狠程度了。   当时对峙的时候,看到她们一个个解下面纱,心下咯噔一下,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山贼露面,是没有打算留活口的意思。   这帮山贼也是够油滑的,不露面是怕泄露身份,露面是觉得对方小菜一碟,完全可以对付。   雇主这边,莫说接受勒索了,就单单是耽误了进京的行程,她们也难逃一死。明知道这次,凶险万分,却还要一试。   她想过做这一单大的,赚够了钱。暂时考虑别的出路去了,押镖的活计做的了一时无法做一辈子,再说那次不是凶险呢?   只不过这次是凶险提前就预知了,心里有底罢了。每次押镖,谁也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   这次雇主开了一百两银子的价钱。这在押镖这个行当是从来没有过的,普通的下乡人,一辈子种田也攒不到一百两银子。这个钱他们安稳的过一阵了。   当初做镖师,是想着无牵无挂的,所以不怕。现下打算和沈双溪踏实过日子,所以打算转行了。   这几次出镖,她能感觉到,她家男人很没有安全感,不太愿意她离开,又不敢开口留她。   章蓉一边检查身体是否还有其他伤,一边暗暗观察外面的情况。她现在很被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时厮杀的时候,身边的同伴也都清楚对山贼露面的含义,都杀红了眼。就在章蓉受了伤,倒在   地上的时候,一个蒙着面的山贼突然阻挡住了那个要砍她的胖女人。   “这个人带回去。”说了这一句,那个唯一蒙面的人就骑马走开了。章蓉看他身影,听声音,应该是个男子。   还没等章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眩晕,就晕了过去。晕过去的一霎那,她有想,既然有迷昏药,为什么还要浪费体力去厮杀?   觉得山贼这样做并不划算。   咕咕,肚子饿了。章蓉想了想,对外面开口说道,“我饿了,能不能送点吃的过来。”   外面的人毫无反应,章蓉无奈又坐了回去,既来之则安之。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一个瘦巴巴的女人端着一个托盘,进了屋子。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看了一   眼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的章蓉,便退了出去。   章蓉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有鱼有肉有酒,还不错。   于是大吃大喝了起来,想不到这山上还有厨艺好的厨子,这饭菜真的很好吃。吃的正尽兴的时候,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了。   章蓉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忽略掉进来的人,继续大吃大喝。   来人见吃饭的女人没有搭理自己,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这时候,章蓉才抬眼看过去,是个样貌姣好的男人。上身穿着狐狸坎肩,里面是一间月白色的袄   子,半是山贼半是寻常公子打扮,显得有些另类。男人身材欣长,脸色白皙,很柔和的长相,面   上还带着笑,若不是现下这个状况相见,肯定误会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你若想杀我,在山下就杀了。”章蓉肯定回答道,“我的同伴呢?”   章蓉现在还想着同伴并不是她有多关心其他人,而是这趟镖,其他人出了事,她也难辞其咎。难保,外人不会误会,她和山贼是一伙的,又牵扯到了外族,很多事现在想起来真的很麻烦。   “你还有心思管其他人”男子毫不拘束的做在了章蓉身边。章蓉这才注意到,男子左边眉角处有个疤,大概一个指节大小。若离得远根本注意不到,可以想象当初这个伤口有多大。   注意到女子在盯着自己的脸上看,男人有些不自然的用手挡住伤疤,“很丑么?”语气里有些失落有些紧张。   男子的话,让章蓉有些诧异,他们一个是山贼,一个是阶下囚。不是该讨论赎金的问题么?为什么对话的方向有些诡异。   “不丑”男人的五官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尤其那双眼睛,浅褐色的眸子,显得人很没攻击性,很柔和。也很容易让人放下防备心。   听着女人回答,男子突然展开一个微笑,随即说道,“那你给我当压寨夫人好不好?”   章蓉没料到他会说这个,心下有些诧异,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公子,你我素不相识,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谈及婚嫁是否有些”   未等章蓉说完,男子打算到,“我叫白安月。这下我们算是认识了吧。”   “在下章蓉,已经有夫郎了。”   “是么?”白安月面上有些许的失落,“我不在乎。”   “这世上好的女子千千万,为何选中我?”章蓉忍不住问道,“我们以前认识么?”章蓉努力搜索记忆,却不记得曾经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不知道”白安月给了个莫凌两可的答案。   “白公子,在下家中已经有位夫郎,是不会再娶的。”章蓉觉得话还是提前说明白了比较好,虽然面前的这个温和的男子可能会翻脸。   “若你没有夫郎,你会娶我么?”   “这……白公子,我们相识一天不到,还是这样的场面,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章蓉恍惚间觉得对面的根本不是穷凶极恶的山贼,而是一个仰慕她的男子。   “好,我知道了。”白安月脸上带着一丝落寞,起身要离开。   “喂,你”章蓉想也没想拉住那男子的胳膊。男子低头看了一眼她抓着他的手,面上一笑,“怎么舍不得我走?”   男子突然抱住她,低低的叫了一声,“章蓉”。   章蓉一愣,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主动。   就在她动手推开他的时候,男子突然松开了她,“明天,举行婚礼。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说完便离开了。   章蓉完全蒙圈了。这剧情不安套路出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人面对自己熟悉的情况,或者不熟悉的情况,总会根据以往的经验去行动,谁来告诉她,被人抓了当压寨夫人该怎么办?   章蓉想逃跑。   不一会来送饭的那个人来收拾了碗筷,这次连看都没看她。   这边章蓉要被当作压寨夫人,那边沈双溪通过耿春见到了贺双舟。   贺双舟这边听着沈双溪说话,脸色已经是不好。亡命山,她之前略有耳闻。她脸色阴暗的叫了一   个伙计过来,吩咐了几句耳语,那人便下去了。   “你害她还不够惨么?”贺双舟对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愠怒,“哼,你真是她的克星。”   贺双舟真的想把眼前的男人让他消失,这样,章蓉就不会不会再受伤害了。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子说道,“遇到你,她真的倒了八辈子霉了。如果你识相些,这次她若平安归来,你万不可在让她涉险受伤,若是做不到,你滚的远远的。”   沈双溪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他心底有些佩服的女子,他妻主的朋友,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直佩服她的远见和胆识,若是她那样的人都认为是他不好,害了他妻主,那么是不是他留在妻主身边是个错误呢?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沈双溪被骂的脸色有些不好,低低的道歉着。   “哼,对不起,我可受不起。这句话,留给章蓉说吧。”贺双舟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男人,很气愤,“你欠她很多。”   沈双溪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有些神不守舍。贺双舟说他欠了妻主很多。可当初他对她的不好,她都变本加厉的还了回来,他以为他还清了。   原来在她们眼中,还是他不对,还是他不好。难道章蓉曾经对他的那些伤害,那些责打,那些侮辱都是假的么?   他真是个小人,在这个时候还想着章蓉对他的不好,来抵消,来反驳贺双舟的话。明明妻主是为了自己,现在生死不明。   冉铭走的时候说了,在下一个驿站,接应他们的人没有接到他们。不知道是出了事还是怎么的,那些还会在等两天。      ☆、总角之宴   白安月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些浑浑噩噩的,想哭又想笑。竟然竟然真的笑出了声来,她竟不记得自己了?   在山脚下的时候,他还担心,她见到这个样子的他,会不会失望,会不会看不起他。   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酒流过咽喉,有些辣,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咳着咳着,竟然咳出了泪。   她已有了夫郎。   他想问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还作数?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那时候,他们两家是世家,住的很近,经常一起玩耍。他们的父亲在京城当个小小的官吏,他的   父亲在太医院供职,章蓉的父亲是皇宫侍卫队的队长。都是很小的官,两家的父母都没有什么官架子。两个人成长的环境也算自由自在。   他小时候就想着娶她为妻,一辈子对她好的。他大了她两岁,他是哥哥。   在他们十岁的时候,父母间的一句玩笑,捅破了两个人的窗户纸。两个人便定了终身。后来,章蓉再也不去他家玩了,也很久都没有听父母提起过他们,他想问又不敢问。   他看到父母每天眉头紧锁,仿佛化不开的愁容。   他偷偷跑去她家,就看到她家贴了两个大大的封条。听路过的人说起,是章蓉的父亲和某位妃子有染,被皇帝发现,满门抄斩。   他是不信的,章伯伯不是那样的人。可他不信有用么?   长大后,他问过他爹,他爹在太医院只是个小小的记录员。只是负责抄写药方,抓抓药。根本连宫里的人都见不到,更不可能攀上什么关系。帮不了章蓉他们什么忙。   他以为章蓉死了,后来听他爹说起,章蓉被送到了一个远方的亲戚家。后来那家人搬走了,再也没回来了。从此不知所踪,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一种情况下相见。   第一眼,他便认出了她。可她已经忘光了,不记得他了。   白家,因为皇帝怀孕生子之事收到了牵连,听说皇帝生了个女孩,完全可以垂帘听政,后来又说是个男孩。再后来,他们太医院的人,全部被抓。皇帝的妹妹,带兵而来,继承皇位。   他们皇家的事,和他们这些人没有关系。他爹听到消息,提前带着他们逃了出去。半路上,遇到追兵,爹娘全死了。他躲过一劫。后来,他落草为寇了。   章蓉误会他滥杀无辜,但其实他并没有。白安月是医学世家,他家祖传的有个药,可以让人忘却最近几天的记忆。她们真面目示人也无所谓,因为最后放掉那些人,那些人也不会记得他们的长相。只是以讹传讹,把他们妖魔化了。   他们带面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好下药。摘下面纱,是为了让她们情绪激动,药效发挥的快,容易中招。   开始身体发软,不一会就会晕厥。武功越高的人,药效越好。   章蓉在房间里左思右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毕竟时间不多了,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赶到,那么相当于这趟镖,算是丢了镖。   在叫做白安月的男子走后,章蓉努力的想了很久,还是不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虽然有一瞬间,她从他眼神中,能看出来他们曾经很熟悉。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相反,觉得很可靠。   章蓉有些迷惑了,对着一个强盗,一个抓了自己的强盗,反而觉得安全。   章蓉让看守给白安月传话,她要见他。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那个人才缓缓而来。   章蓉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白安月,有些奇怪。明明她记得,之前他好像不是穿着这身衣服的。章   蓉看着从新梳洗换了一身衣服的白安月,不置可否。其实,白安月听到手下通报的时候,正喝的酩酊大醉。   听到是她想见他,飞快的洗了一个澡,又换了一身衣服,怕她不喜他身上的酒气。特意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外面很冷,他的脸冻的都微微发麻了。   “你找我?”白安月在门口站住,对这屋子里的人说道。他身上带着凉气,怕凉着她。   “嗯,我可以答应娶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章蓉不知道白安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好将计就计。   “什么条件?”白安月声音里带着欣喜,慌忙间走了过来。把手放在章蓉的肩膀上,“你可当真?”   “你放了我们,把那批珠宝归还给我们。我把这趟镖走完。我会回来与你成亲的。”   “我怎么信你?”听完她的话,白安月脸色一沉,“你若跑了怎么办?”   “你山上那么多人,我跑不掉的。”章蓉回答道。章蓉不知为何自己的桃花运这么好,先是冉铭后是白安月。   她的长相虽然算姣好,但比她长得好的,家室好的,真的一抓一大把。如果论外在,她真的不配他们。   “好,我信你。我今天放你走,你何时回来?”   “后天”章蓉没想到他这么快答应,想了想回到。   “一言为定,这次你不可再负我。”白安月抱住章蓉,声音里带着脆弱。章蓉居然心里一软,拍了拍男人的后背,想要安慰。不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连刺绣都做不好的笨男人,沈双溪。他在做什么呢?   那些人醒来后,发现已经出了山,但大家对于山上一点印象都没有。领队的看着大雾弥漫,不禁说道,“可能这山里有瘴气,所以大家才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就是,哪里来的山贼,我怎么不记得。肯定是那些人中了迷障,看到什么幻觉。”   这么一说,大家疑惑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一路上,大家难得的热闹,有说有笑的说着话。只有章蓉一直沉默不语。她在想,她真的要回去么?   白安月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派来跟着她,让她大吃一惊。   这趟买卖,白安月算是吃了亏了,如果她跑了,那么他会怎么做呢?会不会报复她们?   她心里没底。   这趟镖,她送到驿站,就没她的事了。   回去的路上,一直很顺利,交接完工作,又领了钱。一出门,就遇到了贺双舟的伙计林二。“你怎么在这?”   “我们当家的以为你出事了,特意叫我过来看看。”林二有些诧异,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她们这批人毫发无损的出了山。   明明是被抓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事情不简单。“我给当家的发个信儿,你没事就好。”林二发了个信鸽,给贺当家的送信。   又亲自雇了一辆马车,送章蓉回镇上。   这林二也算是有些本事,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都吃的开。一般有什么事儿,处理不了,找她出马,多半能成事。   当初贺双舟救过她娘一命,林二就跟着她做事了。      ☆、归家   章蓉平安的回来了。   沈双溪见着站在门口章蓉,竟然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这时已经距离他得到妻主出事的消息,过了整整一天。   其实,章蓉这次回来先是见了贺双舟,又去了镖局和师傅请罪,最后才回的家。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他说,她要成亲的事儿。   女子一诺,驷马难追。   她答应了白安月的,无论什么情况下答应的,总要给他一个说法。   章蓉头昏昏的,有些不舒服。看了沈双溪一眼,便进屋躺在了床上。她想安慰他一句,告诉他不用担心了,却没有精力或者力气了。好像药效的余威还在,到了家心情放松了,也支持不住了。   沈双溪看着妻主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并没有说一句话。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是不是怪他,给她压力,让她涉险了?   进屋的时候,章蓉已经和衣躺下,睡熟了。男人上了床,给章蓉盖好被子。就坐在床上,看着妻主。   他真怕,她回不来了。他就一直坐在她身边看着他,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看着她。悬着的心,才能微微放下。   沈双溪的内心是矛盾的,他只承认自己只是想踏实的和她过日子,并不是喜欢她。他若是生出喜欢来,他有些害怕。   迷迷糊糊的时候,妻主悠悠转醒。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沈双溪看着她醒来,有些紧张激动的语无伦次。慌乱间想要下床,给她倒一杯水,再去做饭。   “哼”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一直胳膊被拽住,然后用力一扯,男人惊呼间跌落在一个怀抱里。对上章蓉显得冷漠的脸,男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章蓉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满的恨意。想到她回来时候的不同寻常,有些担忧的问道,“妻主,你怎么了?”   章蓉哪里等到男人再说什么,粗暴的把男人剥了个精光。手上还不老实的四处点火,都是男人敏感的地方。   沈双溪以为是她想要了,便顺从的搂上了她的脖子,跨坐在女人怀里。   “真贱,这么等不及了。”说完用力的把男人翻过身去,大力的打在男人的屁股上。啪啪啪连着打了三下。   男人听着她羞辱的话,脸色微变,开始挣扎了起来,谁料越是挣扎,章蓉禁锢的越是大力。更大力气的抽打声传来,男人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就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哼,这就受不了了。后来还有更精彩的呢。”章蓉抓起人的头,肆意的亲吻上男人的嘴,像是对待一个玩偶。   “不要”男人推拒的想要拉开距离,女人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   “这可由不得你。”章蓉脸上还不出任何的表情,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带着□□的样子。重重的坐了下去,身下的男人发出一声呜咽,眼角有泪水流了下去。   她为何又这般折辱于他?连着被要了很多次,男人眼中带着泪,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悠悠转醒的时候,沈双溪愣住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睡颜,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里衣。章蓉也穿着衣服,难道昨晚是梦?   沈双溪有些疑惑,动了动,身体没有感觉到异样,看来是做梦了。   “你醒了?”章蓉这时候也醒了过来,一把把男人扯在怀里,亲了亲额头。这时候女人刚刚睡醒,眼里还带着点迷蒙。他的额头还带着柔软的触感,看来昨天是做噩梦了。   沈双溪压下心中的不适感,看着章蓉的眼睛说道,“妻主,我去做饭。”说着起身穿好衣服,下了床。下床的时候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如果没动,根本感觉不到。男人   脸色变得不好,甚至说有些难堪。   章蓉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起身又把男人拉回了床上。“昨晚,我半夜醒来,感觉到你那里顶着我,我用手帮你疏解了。疼么?”   听着她的话,沈双溪脸色升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原来是这样。再说如果她真的那般对他,早上也没必要再好言好语的对他。   沈双溪摇了摇头,挣扎了一下,想要下床。“双溪,我和你商量件事儿。”   听着妻主用商量的口吻和他说话,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男人点了点头,看向自家妻主。   另一边,在亡命山。白安月在房间里,听着属下的汇报,脸色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   章蓉回家了。   她明明答应会回来娶他的。是不做数了么?   白安月挥了挥手,让手下的人推下。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一颗梧桐树。寒冬腊月的,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颗树。   其实说实话梧桐树,不过树上挂着几片还没来得及被吹落的干黄枯萎的叶子。并不是什么可以欣赏的美景。   他把她绑在山上的时候,他有一个冲动,想去告诉章蓉,她的身世。可他忍住了,萍水相逢,即使她相信他的话,他也不可以让她去涉险。   他们现在是贫民百姓,哪里有资本去和皇家去讨要一个公道呢?即使公道得到了,那又怎样?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的人就该好好活着。   朝廷上对他们的通缉还在,只不过放松了许多,再过些时日,就差不多做做样子了。毕竟,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要用在刀刃上。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即使是涉案的父母,当初也只是个受牵连的角色。   他看来一眼梧桐树,眼神中带着坚定,这个秘密,他会带进棺材。这样,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白安月关了窗子,手里拿着属下给他的画像。仔细的端详了起来,画中的是个男子,是她的夫郎。   若论五官,有棱有角,搁在之前算是中上。可现在以柔弱为美,这面向就有些阳刚有些凶了。她喜欢这样的男子?听属下汇报,她对他的夫郎特别好,这次押镖就是为了赚钱给她婆婆看病。   再之前的事打听不出来了,他们村子前些日子遭了灾,新搬迁到镇上的。   白安月放下画像,思绪有些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白安月出现在了大厅里。   “你去下山采办婚礼用的东西。”白安月吩咐一个心腹。   “可那个人还没回来。”心腹林东是个仔细的人,在山上有小诸葛的称号。他原本是白安月的小书童,跟着自家少爷读了很多书,最喜欢看兵法和谋略。   “她回来的。”白安月笃定的说道。   林东不再多言,退了下去。自古情字对可怕,看来少爷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可能明显感觉到,那个叫章蓉的女人对他,并没有感情。这样强扭的姻缘,少爷注定要吃很多苦。   林东暗暗决定,以后自己宁可孤老一辈子,也不会去强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种田文,不会牵扯到复仇和朝廷。   ☆、第 19 章   章蓉同他和盘托出,不知怎的悬着的一颗心,居然慢慢的放下心来。男人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柔声问道,“妻主你打算怎么办?”   章蓉以为男人会哭闹,会发个脾气什么的,没想到会这么平静,有些诧异。这样识大体的人,竟然有些不像他了。“我打算带着你去山上和他说清楚。”   “双溪,从一开始我就是打算和你过一辈子的。”章蓉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似是悲伤,似是憧憬。   这样说话的章蓉,特别深情,让强装镇定的沈双溪没来由的鼻子一酸,有些慌乱。   他见过温柔的章蓉,见过隐忍的章蓉,见过暴虐的章蓉,见过冷漠的章蓉,但从未见过这样的深情的章蓉。   彼时年少,涉世未深。她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坐上一顶朱红色的软轿,来到沈家。床榻之上,她一袭红衣,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一方帕子在手上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堪堪的弄皱了上面绣的一池春水。   这帕子绣的并蒂莲,她也曾憧憬,与夫君举案齐眉,花开并蒂。   外面觥筹交错,贺喜声,划拳声不断,乱哄哄的声音冲到耳膜,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心下慢慢生出一股悲凉来。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绣帕上,娘家一个人也没来。她家有个不学无术的哥哥,整日的吃喝玩乐,把家里败的很是贫寒。   父母为了给哥哥娶妻,找个婆娘来管着他,便把她嫁了。说是嫁,便也和卖差不多。   陪嫁空无,今后这在婆家怕是抬不起脸面来。前来说亲的媒婆,苦口婆心的劝慰,总要留些钱,给女儿在那边好抬头过日子。   她记得她娘说的一句话,“我们把她养那么大,算是尽了心。现在是她回报我们的时候了。你也   清楚他哥有些混账,这四里八乡的哪里有姑娘肯嫁,只能是找外面的姑娘了。”   爹娘有爹娘的苦衷,这沈家也不是傻子,有着这样的亲家,以后免不得被牵连,索性给的高了,买断了关系。   肚子咕咕的叫着,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本想掀起盖头吃桌子上的点心,刚掀起一个边儿来,便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声音,赶忙放下素手。   “你饿不饿?”一个温和的男声传来,来人拿起桌子上一块点心,递了过去。“你先垫垫,外面才开席,恐怕要好久才……”   话还未说完,外面吵闹声跟着传了进来。   “双溪,双溪,你小子跑哪里去了?”一个粗壮的声音传来,带着调笑,“不会等不及洞房去了吧?”   盖头底下的章蓉低头看着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块点心,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去。   “我先去敬酒了。”来人慌忙间又走了出去。   章蓉低头看着点心,心里想到,那个人是她的夫君吧。把盖头微微掀起来一个边儿,偷看了一眼   门口已经无人,低头开始吃了起来,桂花糕,很甜,很好吃。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章蓉最爱吃的糕点,只有桂花糕。   那时候,新婚燕尔,耳鬓厮磨。从未有人待她那般温柔,那般照顾。喜欢便是喜欢了,也许从那块桂花糕开始,也许从后面的温柔相待开始。   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呢?   好像是从他那帮狐朋狗友,教唆他去赌博,甚至去喝花酒。乡下的人,一辈子劳苦工作,哪里有那许多闲钱,家道败落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章蓉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重叠起来。   当初章蓉押镖回来身受重伤,回到家之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的就是她出嫁那天那个塞给她糕点的男子。   沈双溪身上的臭毛病都改了,她想给他们两个一次机会。   ***   章蓉带着沈双溪来到了山脚下。这时候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那人便是林东,白安月的心腹。见章蓉果真如约而至,心下算是放了下来,看了一眼她身边的男子,眉头不禁一皱,嘴上发问,心   下却是明镜似的。“我家主子只让你一人前来,这位是?”   “我夫郎,沈双溪。”章蓉拉起了沈双溪的手,介绍到。   “哼”林东冷哼了一声,这人真实不识好歹,我家主子,若论才学相貌不知要比她这个所谓的夫郎强上多少。居然不识抬举,带了过来,给主子添晦气。   “闲杂人等,还是回去的好。这可是亡命山,一群粗俗的人,到时候伤到了这位相公就不好了。”林东语气里带着威胁。   “无妨,小哥只管带路。”章蓉依旧好声好气的说话,毕竟在人家地盘上不是?总要客气些的。自己的夫郎当然自己保护。   到了山顶的时候,沈双溪看着那一片红色,有些刺眼。看来那个人真的是想嫁与妻主。他对那个人也是好奇的,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白安月一袭红衣出现在他们面前。林东见自家主子出来了,连忙上前想要说明一下情况,却被白安月一个手势给制止了。   “你是她夫郎。”他用的肯定的语气,果真和画像上很像。他一袭红衣,衬得整个人越发的丰神俊朗起来,和身旁穿着藏青色棉袄的沈双溪一对比,更加明艳动人起来。   “嗯”沈双溪点了点头。   “白安月,我没办法娶你。”章蓉实话实说,当初离开也只是个迂回之策。身侧之人,才是她想度过一生之人。   “这可由不得你们。”白安月脸色变得冷峻,风拂过他的发梢,却带不起一点生气。章蓉能够感受到他生气了。   她来之前,就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来人,把他们压下去。”来了四个粗壮的女子,飞快的把两个人制服,绑了起来,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网上看到的,关于婚约的誓词,觉得很美好。 文章大概还有10章左右完结,是个很短的文。   ☆、情敌二号   “让你受惊了。”章蓉看着同样被绑住双手的男人,有些心疼。   男人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微笑。一个冉铭,一个白安月,哪一个和他比起来,都是天上的皎皎明月。   即使今天她拒绝了一个两个,难免日后不会出现三个四个?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挑一个相处的来的,一起侍奉妻主。   这些话是娘临来的时候叮嘱他的,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很多女子为了传宗接代,都娶了好几个夫郎。新上任的皇帝对于生子方面也有很多鼓励政策出台。毕竟人丁兴旺,才能国家富强。   娘的话,很在理。可他想到要把章蓉让出一部分给另外一个男子,心是万般不愿。   柴房的门紧闭着,窗户不是很透光,大白天的,显得有些昏暗。加上窗户一个角还破了个洞,冷风灌进来,很冷。   章蓉慢慢的挪了过去,紧挨着自家男人坐着。好让两个人可以相互取暖,这样的姿势像极了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   另一边,一袭红衣的白安月,在房中踱步,眉头紧锁,脸色阴郁,显得焦躁不安。   林东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真怕稍有不慎,会被殃及池鱼。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家主子,性格少有的和善,很少发脾气,这次这个叫章蓉的女子,对他而言肯定是很在意很在意的人。   难怪林东不认识章蓉,林东是章蓉他们一家被牵连之后,白安月的父母怕他孤单偏执,索性买了个书童伴读,转移他的注意力。   后来,在林东伴读的日子里,白安月为了让父母安心,在没有提过章蓉一家。所有人都以为他童年的事情早就忘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情根深种,剖心挖骨才能剔除。   白安月突然间停住了脚步,脸色少有的凝重。   “手底下的人,跟着我”话落一半,又轻抿嘴唇,目光灼灼的盯着屋内黄花梨木圆桌上的一封信。那封信是林东刚送过来的,是一个叫贺双舟写的。   信上并没有交代什么话,只写了一份名单,这份名单是山上所有人的真实姓名。   这封信若是交给官府,官府为了上面的奖赏,或许会上交朝廷,让上面派人来清缴。这里的人很多都是头号通缉犯。   现在官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部分是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不好贸然行事。   “少爷,你不用担心。下面的人让我带话给你,大家跟你一条心,若是真怕这官府就不会跟着你上山了。”林东看的出来少爷心中的顾虑。   白安月虽是武功不错,但在这群山贼中,起的主要还是一个决策者的作用。用迷药是他提出来的,那样便不用枉杀一条性命。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刀上有流不完的血。   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们山上的这群人,不会放着太平日子不过,去落草为寇的。   “你先下去吧。”白安月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我一个人静静。”   明明唾手可及的幸福,即使是争抢过来的,即使是那人不愿意的,只要他在强硬上一分,或许拿   她夫郎的安全来威胁,他想她定会妥协的。   只差这一下,就功亏一篑了。   阿蓉,难道你我有缘无分? 作者有话要说:  静静是谁? 下章多写点。   ☆、放人   白安月让手下把那二人带过来,红色的喜服衬得脸色发白,显得毫无血色,整个人不再是神采奕奕,而是透着颓败的感觉。   放下手中的铜镜,白安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脸上感觉有些发热才作罢。又不放心般的涂了一点胭脂。   等他收拾停当的时候,那两个人也过来了。   “给他们松绑。”白安月看了一眼绑住章蓉的绳子,眉头微皱。“章蓉,你爱他么?”不知怎的,脱口而出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白安月开始有些懊恼,又有些坦然,问了也好,否则这个问题会向一根刺,让他拔不出来又忍受不了。   章蓉和沈双溪两个被带了过来,她有想过,对方会各种责难,或者无奈之下会讨价还价提出别的要求,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突兀的发问。   被松绑的章蓉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又看了双溪一眼,发现他并无大碍,才转过脸,正对着提问的人。   “白公子,你问这个是”章蓉不知道他寓意为何。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白安月看她没有打算回答,有些不耐烦的打算,“你回答完,我就放你们走。”   章蓉和沈双溪均是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好说话,来山上的时候,看着对方的阵仗,不像是会这么简单。   章蓉想了想,有些为难。对沈双溪曾经爱过,现在更多的是责任。即使他们后来发生了诸多不愉快的事,但她爱过他,并不能否认。   看着自家妻主迟疑的样子,沈双溪不知怎的,心下慢慢凉了下来。明明刚刚在柴房,她还靠过来给他取暖过的。   正当两个男人心里冰火两重天的时候,章蓉开了口,“白公子我不清楚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嗯,或者说你设计这么一个局到底为什么。我只能回答你,我爱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愿意与   他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呵呵,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安月盯着章蓉,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给盯出一个洞出来。心下突然一酸,一股夹杂着绝望、委屈和不甘的情绪弥漫开来。他觉得眼前一阵水雾弥漫。   “白公子”章蓉看着眼前的男人居然流泪了,心下忽然一软,想要开口安慰。此时此刻,她觉得白安月这个人可能是认错人了,把她当作了他心爱之人。   “送他们下山。”白安月说完便转过头去,盯着窗外。窗户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打开了,冷风吹了进来,吹得白安月的长发有些凌乱。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来,灰蒙蒙的一片,瞬间就被白色占领。偶尔夹在着几片雪跟着风吹进来,落在他衣服上,也很快融化,只留下点点水痕。   她已经走了。   白安月告诉自己。身体却一动也不想动,就想这么静静的站着,仿佛在她走的那一刻身体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是镖师,他是匪徒,本就是势不两立的。   也许,她心底是看低他的。   白安月越是不想让自己在胡思乱想下去,就越是想个不停,眼前甚至出现了章蓉的脸,或蹙眉,或冷漠的脸。只有见到她的夫郎,她的脸色才会变得柔和起来。   ***   山脚下。   送他们下山的人已经往回走了。   章蓉回望了一下山上,灰色的山脊上已经覆盖上薄薄的一层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我们走吧,回去晚了,娘该着急了。”章蓉看着自己的夫郎,柔声的说道,用手把他肩膀上的雪扫了下去,又牵起他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沈双溪一路沉默着,他能看的出来,那个叫白安月的人,对妻主用情很深。他想问她,他们是不是旧识?也想问她,她说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作数么?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发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车帘被掀了起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快上车吧。”贺双舟淡淡的说道,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平安归来。   章蓉点了点头。先抚着自家男人上了车,后自己才上来。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在车夫的驱赶下,朝着镇子的方向驶去。   马车内,沉默的三个人。   章蓉和沈双溪坐在一起,贺双舟坐在他们对面。   “你以后怎么打算?”   “先休养一段时间再说。”章蓉也没想到以后怎么做,镖师肯定是做不成了。先不说她违背了师傅的命令偷接活被人知道,就是经历这次这么危险,她也打算收手了。   她本意是瞒着师傅把这趟镖走下来的,看来她对于危险的认知远远是不够的。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死有命,所以不怕。   现在不同了。   “没有下一次。”贺双舟阴着一张脸,语气冰冷的说道。   章蓉看着对面人冷着脸,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好啦好啦,不要拉着脸啦,下次不会啦。”语气里带着沈双溪从未听过的讨好和暖意。   “钱的事,和我说。”贺双舟看着对面人的笑脸,脸色有所缓和。   “好好好,以后我吃你的喝你的,不去干活了。”章蓉顺着她调笑的说道。   “你在我这里有股份,这本来就是你的钱。”贺双舟脸上终于不再冰冷。   章蓉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沈双溪觉得这样的章蓉有些陌生。他对她们所谈论的事情,并不知晓。甚至,之前连章蓉的工作也不清楚。   他想了想,他对于章蓉,所知道的也只是她性格温婉,善良。她经历了什么,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他并不清楚。   他好像生活在了她的圈子之外。正在他愣神的时候,手背上忽然一暖,章蓉的手覆了上来,带着暖意。   沈双溪对上章蓉的一双眼,一双带着关系的眼,耳边不知怎的,突然响起她那句,“我爱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愿意与他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   顿时,两颊飞起红晕,连耳朵根都跟着红了起来。   章蓉看着他一副小媳妇的害羞模样,忍不住倾了过去,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脸色更红了。   “晚上让你舒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接着更   ☆、沈双溪的工作   沈双溪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恍惚,章蓉最近那方面需求很旺盛,旺盛的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一个晚上要了他好几次,现在腰一动有些酸软。无奈的揉了揉腰看着女人熟睡的面庞,心下觉得很圆满,不知不觉发起愣来。   妻主的脸庞很柔和,甚至嘴角带着笑意,忽然一双明亮的双眸睁开,沈双溪下意识的别开了目光。   “双溪”刚刚醒来的女人语气里带着慵懒,像一只刚睡醒的猫咪。语罢,一个伸手把男人圈了过来。   沈双溪以为她还想要,身子不安的扭动,想要逃离。   “我们要个孩子吧。”章蓉语气很平静,但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仿佛在发抖。“双溪?”   沈双溪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但温暖的怀抱是真的,眼前的这个人也是真的。也许之前她不肯和他生子,只是因为她恨他吧。   男人摇了摇头,又马上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常,张嘴说道,“好”。   吃完早饭,章蓉就去了贺双舟那里。是昨晚分开的时候,贺双舟特意叫她过去的,说要谈一些生   意上的事情。看着贺双舟语气里一如既往的严肃,他也没怎么在意。   洗刷完碗筷,收拾好厨房。想了想中午吃什么菜,又去镇中心的菜市场买了点菜。   忙活完手里的活儿,又和娘说了说事情的经过,不敢和她说的太过于惊险,半是欺瞒半是事实的圆了过去。   沈双溪终于有了空闲,坐了下来。他开始思考,他们已经般到了镇上,失去了土地,花销自然大了很多。   章蓉虽然这次押镖赚了一笔,可以安稳的过个一两年。之后呢?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想了想,男人心里有了计较。   几天后。   沈双溪出现在了镇上一个酒楼门前。   男人看着章蓉在刀口上过日子,赚的钱花起来,真的心里很不安。他开始想自己有什么特长,能做什么。总算是让他想起来,之前和耿春一起去卖刺绣的时候,他算账的能力很好。七绕八绕的钱,各种便宜折扣,他都能算清楚。   再有和同村的其他人一起去卖东西的时候,他们都是找他去算账。虽然他被欺负的时候,他们都无动于衷,但需要帮忙的时候可是毫不见外。   他可以去学算账,当个账房先生,可问题是谁会请一个男人呢?好不容易女子当权,这世间的女人恨不得把所有的活计都揽到了自己手里面。   就拿这镇上来讲,镇长是女的,酒楼的老板是女的,厨师是女的,裁缝是女的,甚至连一部分的绣娘也是女的。   沈双溪决定去耿春家碰碰运气,不知道贺双舟会不会请他。当他忐忑不安的请求帮忙的时候,耿春满口答应了。   他其实还是蛮怕贺双舟的,虽然她长得很好看,但表情过于严肃吓人。也只有耿春以及章蓉不那么觉得吧。   给自己打了点气,沈双溪向酒楼里走了进去。耿春已经和他说过了,贺双舟让他过来面试。   面试的结果是他被录取了。   虽然过程无比惊心动魄,光是贺双舟盯着他看的眼神,就带着审视敌意或者是夹杂着些许的仇恨。   他也无法形容那种复杂的让他感到疑惑的感情,但他知道这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章蓉。她在为章蓉鸣不平。      ☆、大结局   沈双溪在酒楼的工作逐步的进入了正轨,带着他的师傅,对这个徒弟也很是满意。娘的病继续吃着药,又请了柳大夫过来再次看了看。   腊月初八,各家都熬了腊八粥。酒楼提前给了店里的伙计们每人一斤各色谷物组成的腊八米,算是员工福利。   一大早,沈双溪就起床,熬了腊八粥。这粥可比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都好上许多,平时家里熬腊八粥,也就是一年到头剩下的各种豆子米,归拢归拢,一起熬了。   酒楼里发的就不一样了,单单是豆子,就有赤小豆,黑豆,绿豆,芸豆,谷物类又有大米,紫米,小米,荞麦,还有一些花生,核桃仁,板栗,葡萄干,数量远远超过了八种。   满满一大碗又稠又香的腊八粥,咕噜咕噜喝下去既热乎又满足。   过了腊八就快过年了,好快啊。沈双溪喝着粥,有些走神儿。   “在想什么?”章蓉看着发呆的男人,不禁问道。现在他比以前的话多了很多,但最近却总是发呆。   “听说寺庙里晚上会舍粥,很多人都回去领一碗,图个好彩头。”男人放下手中的碗,有些期待的看着对面的人。满心满眼的期待,藏也藏不住。   “我陪你去。”章蓉答应了下来。心想看来晚上和双舟的饭局又要推后了。   ***   没想到晚上的镇上也开始张灯结彩起来,明明还有一个月才过年了。   寺庙里,香火鼎盛,人潮涌动。好多镇上的百姓都带着碗,等着那一碗腊八粥。   章蓉牵着沈双溪有些发凉的手,护住他不被人撞到。略微有些皱眉,人太多了。   “妻主,要不我们回去吧。”似乎是察觉到章蓉情绪的波动,沈双溪开口说道。   章蓉摇了摇头,把男人带到一个相对人不太多的地方。松开男人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塞到男人手里,“你去庙里上柱香吧,把碗给我,我去领粥。一会庙门口见。”   沈双溪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他来寺里,本就存了一个上香许愿的念头。两个人分开后,沈双溪请了一炷香,跪在了大殿的蒲团上,看着面目庄严的佛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等出来后,章蓉已经等在了那里,手里的碗端着粥,还冒着热气。   “你先喝一口,要不到家里就凉了。”章蓉把碗端到他嘴边,看着他小小的抿了一口。随后牵起了他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已经很黑了,还刮着风,按理说应该很冷才对。沈双溪却觉得从两个人牵手的位置传来了源源不断的热,一直暖到心底。   他跪在佛祖面前,请求宽恕,宽恕他们曾经对彼此犯下的恶。   寺里没有送子观音,镇上的人大都什么都求助于大慈大悲的佛祖。沈双溪求了个签,是上上签,寓意心想事成。   到了年底的时候,沈双溪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小腹一阵刺痛,疼了一阵就好了便没当回事,又过了些许时日,开始呕吐,还以为是自己吃凉了。   他娘过来人,便问了他是不是有了。   沈双溪这才惊觉,可能是有了。   等下工回来,和章蓉一说,章蓉立马带着他去了郎中那里。在得到一声恭喜后,两个人都高兴的有些合不拢嘴。   章蓉当机立断,想让男人辞掉工作,安心在家待产,毕竟这是他第一胎。没成想到了贺双舟那里辞工,却给好友一口回绝了。   她是怎么说的,说什么怀了孩子,还是工作的好,这样运动量足够,到时候好生。成天在家养着,不运动,容易吃胖,可能会难产。   最后双方妥协的结果是,沈双溪还照常工作,不过工作量要逐步递减。   自从沈双溪升级为孕夫后,章蓉承包了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家务。让男人有些哭笑不得,“我要动动的,要不到时候不好生。”   只有他说了这句话,章蓉才讪讪的放下抢过来的活,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如贺双舟所言,沈双溪生孩子确实比镇上别的夫郎少受了很多罪。柳大夫是个好学习的,从   他们这里得到经验,又传给了镇上其他备孕或怀孕的夫郎。   从那之后,镇上的生育率大大提升了很多,而难产而死的人也随之减少。   他们生了个女儿,名叫章宁远,取宁静致远之意。   从此以后,一家人和乐融融,幸福生生活下去。   四副药之后,沈老太太的病也好了,又得了个大孙女,喜上加喜。老太太整天精神奕奕的,帮着沈双溪带女儿。   看老太太这精神头,是要活到孙女去夫郎给她生个重孙子重孙女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陆续番外,把没说明白的事情说明白。虽然强行结尾了,但真的从开始就想写短篇,还是写的比预期长了。后面懈怠了。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